伊鷙妙帶出伊鷙堂來,然後你自暗處下手。邵宣也道。我與伊鷙妙是同日從松江出發,同日到的平江。雖然我們並非同行,但頭日到平江我便去過伊鷙堂,當時她並未對我有甚敵意。雖則她恐怕也不會完全信任我,所以說不定會帶幾人在身邊,但是隻要你殺得了她,餘人不會太多,又何足道,我們二人總能殺出重圍。
這想法雖然不錯,但你如何誘使她出來?倘她不肯,便又如何?萬一她識穿,你豈不危險?
她縱然不信,亦無證據我是說謊,此際她是不會再樹我這個敵人的。若這一計行不通,我們再另想辦法。只是——你要選一處好地點。
地點倒不用如此精確。凌厲反道。我卻想到一層,伊鷙堂的人個個蒙面,混在其中想非難事,我設法混入,到時候跟著伊鷙妙一起出去,不是就可以了麼?
如能這樣自然最好,只是有幾個不妥。第一,你要先置換一名忍者,但伊鷙妙貼身的幾人,武功必高,又很少落單,在府內動手和動手後處理,都頗是不便;第二,你又如何確定伊鷙妙一定會恰好叫你一起跟出?第三,你既要暗殺於她,必是用劍,但忍者的武器為長刀,你不能不佩,這樣一來,你的兵器又怎麼辦?
凌厲微一沉吟,道,如此也是不好辦。但此刻恐怕除了關於這個血洗她堂之人,再有什麼事情也不能令得她出來,所以,就只能告訴他在別的什麼地方,也發現了青龍的標誌。她如自己不肯出來,也必定會讓付虎去查實此事;只消付虎不與她一道,我的勝算又大得多。
邵宣也想了一下。你進伊鷙堂,究竟危險,畢竟平江分堂你未去過,再者裡面的高手亦不少。我倒想,你不如別進去,在外面埋伏,無論最後出來的是伊鷙妙還是付虎,你都動手。如果是付虎,我也不消回去跟伊鷙妙說什麼,她只消久等付虎與我不回,遲早會親自出來,到時候你再動手,豈不很好!
那就照你的意思。凌厲站了起來。你告訴她發現青龍的地點——我會在途中埋伏。
好,但是眼下——邵宣也站起來,按住他的肩膀。你我必須先養足精神,否則計劃得再好,亦無實現的可能。
凌厲一笑。放心吧。我理會得。
照姜菲的吩咐,凌厲須得睡到晚上。邵宣也精神亦是不好,是以兩人沉住了氣,這一覺都睡到了天色入暮。凌厲先起了來,邵宣也亦睜開眼睛。兩人竟是都不說話,默默地走下了樓,坐了下來對飲了一杯。…
走吧。邵宣也抬起眼睛看凌厲。
凌厲不發一言,站起身來。
風頗刺骨。凌厲往城西走去,人煙漸少了。他尋了一處隱下身形,只聽遠遠的城中頗是喧鬧,竟不時有爆竹之聲。他心下陡地一驚。今日竟是除夕。這念頭晃了晃,隨即隱沒了。罷了,反正我也是個無家之人,除夕於我又有何干。正好——現在要做的,就是叫這個伊鷙妙過不了今年。
他決心既定,便全神貫注地等著邵宣也的訊息。
平江城內外若還有別處可能被青龍教盯上而遭血洗的,也只能是寒山寺了——寒山寺近年多受伊鷙堂及其它東瀛之人資助,所以邵宣也說在寒山寺亦發現青龍之標誌時,伊鷙妙果然立刻有幾分相信了。但是邵宣也顯然認為寺廟之地並非殺人的好地方,所以,兩人說好的地點距寒山寺約有七里。
凌厲豎起耳朵。良久,終於聽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他暗暗按住劍把,凝神看去。黑夜中遠遠走來的約有十人,走在最前的果然是邵宣也,而在他身後的——凌厲立時緊緊咬住了牙關——是伊鷙妙。
冷靜一點。他叮囑自己,於是,略略地平靜了一下,等待他們走得更近。再然後,他又一次伸手握住劍,再深深地……
這深深的呼吸還沒有完成,只見對面的黑暗中竟先他而躍出一個人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