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要說梨果,梨子跟長卿同歲,論月份還是他大些,我本想給他說門親事,他還說要過幾年。過幾年都什麼歲數了?雖說他如今家資豐厚,不比梨果是進士出身哪。梨果的親事好說,如今就有人與我打聽,還都是不錯的人家,你想想,梨果現在是妥妥的翰林老爺,哪家不願意把閨女嫁給他?當初梨果中了舉,就有許多人打聽。我前兒問了他們兄弟,看梨子的意思是另有盤算,是想梨果去帝都尋一門親事,將來有岳家做倚仗。”
趙勇點頭,“這也有理。”
“是啊,闔族中他們兄弟是個尖兒。”淩氏感慨,“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哪,當初出了小梨花的事,兄弟兩個何等悽惶,誰能料得到今日。”
趙勇道,“所謂苦盡甘來,便是如此了。不說他們兄弟有才的有才,能幹的能幹,如我這樣的,當初娶你的時候只想著,這輩子能做個總旗便知足。將來有了兒子,我活得年歲長些,將總旗的位子傳給兒子,咱兒子就是自總旗幹,兒子熬一輩子,能熬個百戶出來,我到了地底都能笑醒。”
淩氏笑,“說這喪氣話。你如今就是正五品,阿寧這進士也才七品官,要熬到五品,且有的熬呢。”
趙勇道,“將來就看阿宇如何了?哪怕考不上功名,在衛所給他安排個事兒,也好安排。”如今說這話,趙勇格外有底氣。
“阿宇長喜,都是有福的。苦日子他們沒趕上,長卿小時候,穿件綢子衣裳那得是過節走親戚。”淩氏愜意的拈粒松子剝殼,道,“當初大哥想做個書吏,要一百兩銀子打點,還是幾家湊出來的,哪裡敢想能有今天?就說大哥,跟大嫂雖沒個兒子,大姐兒她們姐妹三個小日子也過得足實。過年過節的置辦多少東西去看大哥大嫂,比兒子也不差。如今騰哥兒也有出息,父親知道騰哥兒中了進士,高興的厥了過去,這幸而家裡開著藥堂,大夫什麼的方便,也是嚇死個人。”
想到岳丈驚喜過度翻了白眼,趙勇如今都覺好笑,道,“岳父年紀大了,盼阿騰出息盼了多少年,以後可別這樣,倒把咱們嚇著。”
淩氏笑,“父親也不只是為阿騰高興,阿寧、女婿都中了,老人家這才高興過去了。”
趙勇只管附和老婆,“是啊是啊。”
其實,淩氏身為凌太爺的女兒,父女兩個,多少都有些相似的。
如凌太爺,如今逢人說話,開口便是“我家孫子如何如何”,要不就是“我家外孫如何如何”,待將孫子外孫都顯擺了一通,便唸叨到了夏文“我家外孫女婿如何如何”,大家聽得耳中生繭。又不好叫老頭兒閉嘴或換個說辭,只得繼續聽,繼續忍。
凌太爺如今再無心事,躺在炕上與老伴唸叨,“就是到了地底下,也有臉見列祖列宗。若能看著阿騰娶房媳婦,就是立刻閉眼亦能瞑目。”
凌老太太道,“你想閉眼自己閉去,我還得等著見重孫呢。”
凌太爺想了想,道,“那我也等見了重孫再閉眼吧。”
凌老太太嘆氣,“如今阿騰功名有成,這親事,也該與老二提一提。”
“是該提一提了。”凌太爺道,“憑阿騰的人品,娶房好媳婦不難。”
凌老太太道,“是啊。要我說,阿蓉就挺好。雖不比長卿能幹,那孩子痴心哪,這都幾年了,還是放不下阿騰。”凌騰喜歡長卿,這事,凌家人心裡都清楚。只是,人家趙長卿如今羅敷有夫,娶不到姐姐,娶了妹妹也是一樣的。當然,這是凌老太太的觀念。凌老太太怎麼都想不明白,如何凌騰就不樂意呢?趙蓉對他,當真是一片痴心哪。
凌太爺道,“阿蓉是不錯。還是要問問阿騰的意思。”真是作孽,孫子一顆心就在長卿身上,趙蓉年紀小,不知什麼時候對孫子有了這等心思。唉,若是別人家女孩兒,凌太爺少不得心裡要罵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