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所在,責無旁貸,我知道此事有違你的本心,可你問問在座這些人,哪一個沒有為了家族,做過虧心事?骯髒事總要有人去幹,有人一輩子無須去做,那是她的運氣,如今事到臨頭,你也光棍些罷。”
這話說得已經極為明白,也是孫夫人如此身份、如此威望,方能放膽直言,別人總沒有這個立場去說。——她也是見好就收,說完了這句話,便閉口不言,顯然是要給楊七娘思考的餘地,屋內一時便沉寂了下來。
雖是綠天隱密議,但橫豎窗戶上了板,也不怕人影洩露出去,屋內燈火是相當明亮,並無半點鬼祟猥瑣之意,楊七娘的面容幾乎全暴露在燈光之下,蕙娘雖細審她的神色,但顯而易見,此女亦是頗有城府之輩,她心底定然有一番驚濤駭浪,可面上卻始終是不露聲色,只有一雙眼睛,光彩連閃,不時似乎變幻過某些情緒,但也不過一閃,便已經消逝了去。
計劃至今,算是推進得頗為順利,起碼幾家對付牛家的決心都很堅定,也無人想要臨陣脫逃。彼此都有了完備的計劃,甚至連步驟估計都大致推演出來了——有了這份心氣兒,成事的機率便又大了幾分。蕙娘對說服楊七娘還是頗有信心的,她現在想的倒不是這回事,而是忙著琢磨桂含沁的態度:桂家受鸞臺會鉗制的事,桂含沁肯定是早已知情。她採用了權世贇的提議,暗示眾人牛家有圖謀宜春號的心思,以此作為權家入局的藉口,權世贇自然會為她打點,通知桂含沁給她打掩護。也就是說,現在桂含沁已經知道,權家和鸞臺會,八成也是脫不了干係的。
為鸞臺會做事,滋味是不大好的,綠松也罷,她也好,都嘗過那種懵然無知,只能依照吩咐而為的滋味。會里當然也不會對桂家格外優待,如今好容易又暴露了一個難兄難弟,桂含沁就沒有一點想法?不論是把自己和鸞臺會的關係和盤托出,拉攏兩家共商對付鸞臺會的大計,還是欣然向權家示好,兩家一道配合鸞臺會發財,他總要有個態度出來吧,可這個小狐狸,實在是太滴水不漏了,除了示意自己接翎子以外,竟毫無多餘的表示。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倒讓她有點拿不定主意,摸不清桂家的虛實了,原來定好的下一手棋,倒有點擺不下去……
她在這裡出神,那邊楊七娘卻也未沉思多久,孫侯剛掏出懷錶來看時辰,她便輕輕開了口。
“人為了求存,要做多少違背良心、違背底線的事,小七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蕙娘雖不大熟悉楊七娘,但也聽得出來,此時的七娘,態度與平常迥然有異。若說平時她含笑親切,一開口,便似春澗水滿,悠然嫻靜,那麼此刻的她,卻像是一道冷咽幽泉,聲音依舊沁涼,但沁涼下,卻藏了一分陰冷。只是這一句話,便立刻將室內的氣氛,帶得又冷肅了幾分。
“小七是再清楚不過了……”楊七娘輕輕地道,她好似只是發著無謂的感慨,可看向孫夫人的眼神,又似乎在明明白白地暗示著許多故事。孫夫人柳眉微蹙,卻依舊不閃不避,大大方方地同楊七娘對視。“任何人都有底線,但任何人的底線,也都有一個價錢,小七不過是個平平常常的女兒家,又哪裡能夠例外呢?”
她頓了一頓,又瞅了丈夫一眼,許鳳佳神色莫測,似乎有些愧疚無奈,但卻也隱得很深,他衝楊七娘輕輕地搖了搖頭,楊七娘勾起唇角,意味難明地一笑,又轉過身子輕聲道,“只是二姐你出身嫡女,金尊玉貴,及至長大,更是侯府主母。你雖也有處境艱難的時候,但你的艱難,不過是為了保全你的富貴。孫家這一門富貴、百年綿延,便是你的價錢,二姐雖光風霽月,但也會為了這些,去做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