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字就要用盡他全身的力量。
“好,媽媽笑。”夏菊花戚然地說著,綻放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和著淚水卻顯得格外動人。
“媽媽,笑……”話還未說完,夏軒便安心的閉上眼睛,手也無力的垂下。
夏菊花喘著氣,緊緊的抱住兒子,一動也不動。
她不知道自己注視兒子多久,那一夜她不曾合過雙眼,徑自憶起和兒子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夏菊花異常平靜,為夏軒準備了他平常最喜歡的衣服,為他清洗身子,抹去那些血跡,每一件事她都做得如此的認真仔細。
至於夏軒的葬禮,由於夏菊花沒有朋友親人,所有的事都是幾個一同看著夏軒長大的好心鄰居們一起幫忙辦的。
原本是要火葬的,因為夏菊花不忍兒子的身體受蟲蟻的侵害,所以想要把兒子的骨灰撒向大海,願他化成輕煙隨風散去。但是老人說那麼小的孩子最好還是土葬,也因為她的私心,不想連一個可供想念兒子的地方也沒有;既然兒子的靈魂已經飛向天堂,那麼就讓他的軀殼來陪伴她吧。
在夏軒的墓前,夏菊花把他所有的玩具、衣服和用過的東西、照片,全都燒掉了。
只留下一張母子倆的合照,那時候他們好開心,有著跟墓碑上的那張照片一樣燦爛的笑臉,這也是她做過母親的唯一紀念;剩下的就是她對兒子美好的記憶和無盡的思念。
漫漫長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她沒有睡去,因為她知道這不是一場夢;醒來之後,兒子仍是不可能再用他清脆的童音呼喊她。
她再也沒有哭過,她照常地上班,除了更加沉默之外,跟以往並沒有區別。
媽媽,你要笑。
她會笑的,因為她牢記著兒子的最後一句話。
她輕笑著,溫柔得像微風浮過臉頰;但正如風一樣,那笑容也是無法令人觸控,更加無法感覺那悲與歡。
天色暗下來,夕陽的餘暉映照在墓地裡的青松上,這種交融的自然美景,和天邊那一片淡紅的晚霞,是那樣的動人,她知道兒子一定會喜歡這裡的。
晚風漸起,夏菊花緩緩地站起身,她收拾好東西,跟兒子道了別,一如往昔的搭著最後一班公車離開。
車上沒有幾個人,車子開得飛快,而車上每個人臉上都很肅靜,沉默是唯一的語言,她的目光投向車窗外,那飛快閃過的樹木、山壁,讓她感覺到生命也在快速的流動著。
車開了不久,便經過有一處果園。七月正是水果成熟收穫的季節,昏暗時分,那一棵棵連成一串的果樹像小山般擁擠,茂密的枝葉上掛滿果實,樹枝似乎承受不起果實的重量而微垂,令人看了不由自主地喜悅。
夏菊花不禁想起兒子總是膩在她身邊渴求著。
媽媽,你什麼時候帶我去果園玩?
這是多麼小的請求,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做到過。從夏軒一滿月,她就開始上班了,並利用晚上去上課學習,將孩子交給鄰人照顧。因為她深知一名收銀員的工資,是負擔不起兩個人的生活的,所以她開始用功提升自己的能力;為了夏軒的將來,她必須努力。
這幾年來日夜的辛勞、苦讀總算有收穫,她順利的從一名基層店員成了公司的會計,工資也提高一倍,但是她仍沒有多少時間陪伴夏軒;因為社會發展得太快,現在大學生滿街都是,要想在公司裡站穩腳,她仍然必須不斷的學習,也因此她連夏軒這個微小的願望都沒能滿足他。
一想到這裡,夏菊花總是滿心的內疚和痛苦。
位於半山腰處,有一間精神病院。
早晨的霧籠罩了半山腰,只留下尖尖的山峰。
進入這醫院的交通要道,是一條依山開闢的寬敞水泥路。因為地處偏僻的關係,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