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子跳起,把兩錠更大的銀子敲在桌上:“切!區區五十兩也敢在伶人坊丟人現眼!我出二百兩!”
“譁——”眾人又是一片驚歎,驚歎聲裡有人高叫:“大爺我出二百五十兩!”又有人跳起來:“老子四百兩!”、“爺它**出五百兩!!”…漸漸的水漲船高,點曲兒竟然演化為群豬哥嫖友之間的“鬥富”。最後,價格竟然漲到了八百兩,看來這柳如是唱一夜詩曲,起碼能給伶人坊賺個四、五千兩的。
跑堂的龜奴捧著玉匣,奔來奔去地接過公子們遞上的曲單。陳媽媽在臺上看得心花怒放,口中“哎喲喲”地叫著,滿臺打躬道謝!
當跑堂的捧著滿滿的玉匣即將入內的時候,與王承恩等人相隔的雅間裡突然傳出一聲叫喝:“都點完了麼?該輪到本公子點曲了吧?”
王承恩聞言,將腦袋探出木窗臺,發現隔壁雅間裡有一位年輕公子哥兒也跟自己一樣靠在木窗臺,盯著一樓眾人冷笑。
“哼——!都是些凡夫俗子,你們這些人怎麼能玷汙了柳姑娘的玉潔冰清!”這輕公子哥兒一聲冷哼繼續道:“陳子龍願出一千兩買柳姑娘詩詞一曲《江城子-病起春盡》!”
“譁——”人群再次騷動,紛紛側目看著閣樓雅間露出身子的陳子龍。
本來王承恩聽到陳子龍自報家門,總覺得這個人物好熟悉,可一時間又想不起是誰。可是陳子龍點詩曲《江城子-病起春盡》,讓王承恩心下一驚,竟然是他!
“一簾病枕五更鐘。曉雲空,卷殘紅。無情春色,去矣幾時逢。添我千行清淚也,留不住,苦匆匆。
楚宮吳苑草茸茸。戀芳叢,繞遊蜂。料得來年,相見畫屏中。人自傷心花自笑,憑燕子,舞東風。”
《江城子-病起春盡》本就是陳子龍相思成病而作,這相思的人自然是——柳如是!陳子龍本與柳如是情投意合,到最後因為陳子龍沒有勇氣違禮而動,還有陳子龍對待女性的態度相當傳統,與柳如是追求平等自由的觀念相左,最後兩人不了了之。因此,讓錢謙益這老牛撿了個便宜,所以說世俗傳統束縛,往往害死人。
既然這詞是陳子龍相思柳如是而作,那麼陳子龍與柳如是的關係現在正是冰河期,錢謙益交代王承恩送的‘情書’難不保就是打動柳如是的關鍵所在,所以錢謙益的信絕對不能給柳如是。
王承恩想通這其中關係,臉上掛這壞笑,陳子龍?錢謙益?你們兩完蛋了!
“林平之!”王承恩一聲叫喝。
“小的在!”林知府點頭哈腰躬身在王承恩身側。
“給我一個銅板!”
“一個銅板?”
“費什麼話!快拿來!”王承恩沒好氣的喝道。
林知府從懷中拼命摸索了半天,可能是身上都是銀子,那想到今天要用銅板,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顫抖著雙手奉上。
王承恩接過銅板,站在閣樓雅間,朝伶人坊的鴇母陳媽媽笑道:“來著是客,不知道陳媽媽收不收一枚銅板?”
“收、收!”陳媽媽腦袋猛點。林知府的‘貴客’陳媽媽就算賠錢都怕伺候不好,何況還有一枚銅板。
“哈哈!好!那我就用一枚銅板請伶人仿的柳姑娘為我唱一曲〈楊柳〉!”王承恩大笑說罷,還亮了亮捏在手指中的那枚銅板。
“譁——”這下炸了鍋了!
在場眾人先是驚訝,然後看王承恩穿得寒酸,紛紛譏笑道:
“嘿!怪事年年有,今兒特別多,乞丐也來逛窯子!”
“一個要飯的,只出了一個銅板,就想點曲?這是在汙辱咱們柳姑娘哪!”
“就是!將這要飯的趕出去!”
“沒錢還在伶人坊這消金庫裝孫子,快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