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沒從張嬤嬤那兒得到滿意的回答,他沒將張嬤嬤如何,已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了。換個人,估摸著這會子已不可能再跪在那兒了。
李鄴很快就坐不住了,出聲替張嬤嬤求情道:「張嬤嬤是太后最看重的人,也是照顧太后多年的老人,如今太后這般,若張嬤嬤再有個什麼,那誰來照顧太后?還請父皇網開一面,先讓張嬤嬤起來罷。就是太后醒了,想必也是不想看見張嬤嬤這般的。」
皇帝收回落在張嬤嬤身上的目光,看住了李鄴。
李鄴微微垂頭,神色卻是再坦然不過。
「說起來,朕心裡還有個疑問。」皇帝徐徐言道,聲音平淡:「太后居於深宮,這毒藥是哪裡來的?端親王,你可知曉?」
這是懷疑李鄴了。陶君蘭頓時心裡就咯噔了一聲,只覺得不好。
李鄴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不過比起陶君蘭來,他卻是一臉坦然:「父皇說的極是,想來毒藥不是宮裡的。畢竟太后如今蝸居壽康宮,也並不出門。太醫們更是不可能給太后配置毒藥。想來是從宮外流傳進來的罷。」
皇帝勾了勾唇角,然後示意寶船太監:「寶船,你去查一查,太后最近都見了些什麼人。」
許寶船隻能應下。
陶君蘭抿了抿唇。太后最近只見過她和陶芯蘭這兩個進宮的女眷。所以,最後查出來的也只會是她和陶芯蘭。也就是說,最後皇帝肯定會懷疑她,或者說是李鄴。
而此時,陶君蘭也是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的確,太后足不出戶,這種毒藥顯然是不可能從宮裡得到的。所以藥肯定是宮外流進來的。可最關鍵的是,到底是誰給太后帶了藥?顯然,不是她。
所以……只剩下了陶芯蘭。
若是太后拜託陶芯蘭,陶芯蘭肯定是不會拒絕太后的。而且以陶芯蘭的性格來說,只怕她還很樂意才是。
陶君蘭心裡微微沉了一下。然後便是下意識的想:決不能讓皇帝懷疑到陶芯蘭身上。否則,陶芯蘭就危險了。盛怒之下的皇帝,不知會做出什麼樣的懲罰。
縱然看在陳家的面上開恩一回,可是陶芯蘭哪裡又經得起折騰?她還懷著孕呢。
陶君蘭迅速的在心裡分析猶豫了一下,然後便是做出了決定。歉然的看了李鄴一眼,她便是跪下了,然後澀然道:「回稟皇上,此事兒不用查了,藥是妾從宮外帶給太后的。」
既然都清楚藥是從宮外流進來的,那麼查出來自然也是遲早的事情。要想保全陶芯蘭,自然是隻能有人自己頂上去。
畢竟最近進宮見了太后的人,就只有她和陶芯蘭。她不頂上去,誰要頂上去?
只但願皇帝別叫她太難堪才好。
當然,認下這個事情,她也不真的是什麼準備都沒有。她心裡模糊有個想法,若是操作得好了,說不得這件事情就能這麼抹過去。
可若處置得不好——她雖然應該不至於有性命之險,甚至可能因為李鄴的緣故什麼事兒也沒有。可是影響也是十分大的,甚至可能會影響到李鄴。讓皇帝懷疑這根本就是李鄴的意思。
可是她如今哪裡還有別的選擇?陶芯蘭是必須保的。哪怕是可能危及李鄴,她也是隻能硬著頭皮攬下這件事情。
皇帝的目光移了過來,落在了她的身上。
陶君蘭覺得自己已經感覺到了皇帝眼神裡的冰寒冷厲。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將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刀刃就貼在肌膚上那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陶君蘭靜靜的跪著,背上的冷汗卻是一點點的濕潤了裡衣。
「很好。」皇帝居然沒勃然大怒,反而笑著說了這麼一句。不過卻是讓人忍不住輕輕的打了一個寒噤。
陶君蘭更是直覺不可能就這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