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嚎啕大哭聲,菜菜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拎著快餐盒慢悠悠地從聲音來源處經過。
聲音是從銀行提款機前面發出來的。
離學校還有十幾步路的地方,有個建行。挺大,但是因為晚了,也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取款機前面有個黑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的,是個男的。
菜菜原本是不好奇的,只是本能地瞄了一眼。
不過,就是這一眼,菜菜眉頭便扭在了一起。
說她能認出那身影,是假話。但是偏偏菜菜看到了他突然揪住自己頭髮撞牆時露出的半邊臉龐,所以菜菜很納悶。她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遇到的人一個比一個奇怪。
先說那江琪,再說那魏方言,然後便是這位。
穗風,F大學生會前任會長大人。
記得上一次跟他吃完飯,他喝醉了酒,抱著她的背哭得稀里嘩啦。而現在,他又蹲在提款機前,哭得天怒人怨。
菜菜雖然淡然,但畢竟本質上還是個善良孩子,如果不知道他是誰,倒也罷了,但是現在人家一個人躲在這個鳥不拉屎的角落裡哭得昏天暗地,大約也是有什麼難題。不能幫忙解決,至少在適當的時候付出一點關心,會讓他好過一點吧?
菜菜停頓了半秒,便硬生生轉了步子,慢慢地步上臺階。
穗風雖然很悲傷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但是腳步聲還是打擾了他的這一點點放肆。
抬頭看見來人,穗風收了聲,將臉面擦了幾下,這才改坐為蹲。面朝側面,正好可以看到菜菜一節節地上來。“又是你?”穗風的聲音不是很好聽,特別是哭後,帶著嘎吱嘎吱的沙啞。在向她打招呼的同時,又好像在嘲笑自己的失態。
“嗯,我剛去買了點吃的,你要不?”菜菜揚了揚手上的飯盒。
大約是哭得累了,也許也是真的餓了,穗風沒說話,只是又多抹了抹臉。
菜菜走到他面前,蹲下來將飯盒開啟。一陣鴨翅鴨腳的香味撲面而來,菜菜都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穗風的肚子也很爭氣地叫了兩聲,菜菜一點面子都不給的笑出聲來。“餓了吧?”
穗風苦笑承認:“是餓了。”
“吃點麼?”
“好。”
過了很久,穗風才點頭。菜菜拉他起來,穗風也乖乖地順從,只是起身時腿腳發軟踉蹌幾步,撲在菜菜身上,因為兩人都急著去救飯盒裡的鴨三樣,於是倆人的姿勢便變成了菜菜在前站著,穗風在後站著,他的手越過菜菜的肩膀,與菜菜一同捧著飯盒。
姿勢很曖昧,菜菜幾乎能感覺的到他呼吸出來的氣息。
兩人乾乾地分開,隨便撿了塊階梯坐下。
一邊看著路旁的柵欄,還有偶爾穿梭而過的車輛,昏暗的路燈下,沒有半個人影。
菜菜啃完一個鴨翅膀,回頭再看看旁邊的人。
穗風很認真地啃著手裡的東西,但是手一直在顫抖。以至於真正咬進嘴裡的,沒有幾口。
“要傾訴一下麼?”菜菜半撐著腦袋,望他。
“呵。”穗風苦笑,將鴨翅放下。咀嚼了幾口,視線跟著車輛從遠到近,然後又從近到遠。
就在菜菜以為他根本不想說的時候,身旁的聲音才艱澀地傳出。
“就在剛剛,我爸……走了。”
菜菜沒說話。
“我家破產的那天,我爸跟我媽準備去國外逃債。但是路上遇到車禍,我媽當場……去了。我爸重傷……”穗風幾度哽咽,但還是沒有像之前那樣嚎啕大哭。“為了給他交醫藥費,我在這邊打工,我爸在C城,有我大姨在那邊照顧。剛剛我大姨給我打電話,說是我爸要搶救,但是醫藥費不足,我出來取錢……他們說……我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