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戀愛,十年夫妻,他們熟悉彼此。即使此時姜尚堯臉上平靜無波,慶娣也明白他的內心一定如翻江倒海。再深的恨意,也有一縷血緣的羈絆,慶娣回握他的手,用勁捏了捏。
每個殯儀館佈置都大同小異,氣氛是一致的莊嚴肅穆。來參加追悼會的不少是新聞裡的熟面孔,姜尚堯和慶娣不落痕跡地站在後排。追悼會正式開始,現任省人大主任擔任司儀唸完悼詞,然後其他人循序上前三鞠躬。
輪到姜尚堯夫妻上前時,巴思勤的女兒巴婷婷愕然望來,眼有銀光閃爍。
“節哀順變。”
這句話巴婷婷今天聽見了無數遍,可都不如目前這個男人低沉的一句帶來的影響巨大,她捂著嘴,眼淚奪眶而出,輕聲喊:“哥。”
這十年,她讀書在外,後又嫁人生子,在家的機會不多,但是經常聽父親提起姜尚堯這個名字,言裡言外都能聽出父親的欣賞和快慰,他也暗自歡喜,又暗自疑惑,同時為不能在膝前盡孝慚愧。哪知父親臨終時滿臉愧意地吐露出一個秘密,她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個血緣之親。
“照顧好自己。”姜尚堯儼然沒有聽見那一聲低喚的樣子,但話裡分明流露出些許感情。
走出門口,他仰望七月的天,太陽灼痛了雙眼,他這才放任眼角滑出一滴淚。
“節哀順變。”慶娣眼中憐惜不勝。
他想笑,卻感覺笑不出,嘴角彎成滑稽的弧度。
兩人牽手慢慢往門口走去。靜默中慶娣忽然發問:“我很久前就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沒有巴書記,沒有他支援,那些深仇你會用什麼方式來報?”
“慶娣,你說過一句話記不記得,人活著,必須懷有一種能讓自己為之仰望的信念,堅不可摧,折腰不悔。我曾無數次地抬頭仰望,”姜尚堯停下腳,望向天空,“看見天理昭彰。”
——書版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