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你?第一次來讓你洗碗我不好意思,讓我媽洗你不好意思,那乾脆我來。”
水龍頭嘩嘩的,他扭頭望去,眼前人咬著下嘴唇,定定地回視他,接著緩緩綻開笑容。他忍不住心中柔情激盪,俯身在她微綻的唇瓣上親了一口,流連不去地,壓低嗓子在她唇邊問:“感動了?感動了來吻我。”
慶娣只陶醉了幾秒,聽見他的話不由往他肩膀捶了一下,“你使壞也不看看地方。”
他笑得呵呵的,回頭繼續幹活。
這個人,她自以為早已熟悉,瞭解他如同瞭解自己,但是,他總能給她驚奇。
以前她一直以為他是平和的理性的,像棵白樺樹。枝葉並不延展至太大的範圍,只是一力向上向上,追尋太陽;後來在監獄見面,她又覺得他像平原上受阻的風,她幾乎能感受到那無形的磅礴的憤怒;再等他出獄,他儼如一塊鐵礦石,冷峻堅忍,沉默地等待著什麼。
現在的他……慶娣仔細端詳,忍不住被自己的答案逗樂了。
“笑什麼?”他抹乾手,開始審問她。
“我沒笑。”慶娣輕聲申辯,想從他旁邊擠出門,可惜廚房太小太窄,她被攔腰截住。手臂緊實地箍著她,她不得不貼向他胸脯,臉湊近著臉,呼吸粘著呼吸。“我真沒笑,你看錯了。”她能說剛才洗著碗哼著歌、時不時瞟她一眼的他,風騷得像朵花嗎?
慶娣再次低笑,胸腔的震動明顯地觸發了什麼。她身體一僵,不敢看他的臉,只是赧顏垂目輕輕掙扎,想逃離那令人驚慌的堅硬。接著感覺到縈繞在她臉側的粗重呼吸聲平靜了些許,腰間緊箍著的手臂也緩緩卸去力道,她微微鬆了口氣。站穩之後,只覺得尷尬的氣氛裡分明有些不可言說的洶湧暗流。
他好一會沉默,慶娣惴惴不安地握緊門把手,偷眼望向他。他正目不轉睛地看來,那不可言說的洶湧暗流似是潛進他深邃的眼裡,令慶娣不由屏息。
數秒,又或者是恆久,姥姥的呼喚聲打破魔咒,“慶娣兒,來吃月餅。”
慶娣應了一聲,從恍惚中甦醒,她低聲說:“我先出去了。”
他眼神鎖住她,微微點頭。
慶娣忽地,鼓起不知從何而起的勇氣,在擦身而過時回頭,一口親上他臉頰又立即閃開,餘光瞥見他力持鎮定的表情突然間充滿驚愕、眼珠也瞪得老大,她竭盡辛苦才強壓下大笑的衝動。
離開時姜媽媽親自送他們下樓,幾番欲言又止。兩人站在樓道口一起注視姜尚堯拿車的背影,沉默著。這讓慶娣不禁回憶起早幾年的一個春節,姜阿姨也是這樣,斟酌言辭,最後勸她不要再來。那時,她尚不知魏懷源毀了姜大哥他們兩人最後的幸福。
慶娣心中忐忑。佇立在街頭等姜尚堯來接時,她已經想好了。如果今天,她無法妥協的堅決與姜阿姨的執念再起衝突,那麼她只需要看姜大哥如何決定。他願意維護她,她會加倍地愛他,因為值得;如果他放棄,那她勢必會選擇抽身而去,誰也不須影響誰的人生。但是,歸根究底,她實在不願面對這種抉擇。“阿姨……”
“慶娣,你先聽我說。……那年在監獄門口,我請你答應的事,你沒有答應。現在,……我很慶幸你那時候的堅持。堯堯的轉變我看得到,是因為什麼我這當媽的再明白不過。我脾氣太固執,有時候明知道是錯的,也會固執地不願意睜開眼去看清楚事實。慶娣,……阿姨錯了。”
上車後,慶娣揮手和姜媽媽說再見。出了鐵路小區大門,姜尚堯才開口問:“你們兩個,揹著我商量什麼了?”比較來時的心神不定,此刻她眼裡的奕奕神采實在讓他好奇。
“不告訴你。”
“不說我也猜得出……手機響,你的。”
慶娣接了電話聆聽許久,中間只問了一句“你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