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步。”
譚圓圓撲哧一笑,“本來還想安慰你的,反過來被 你安慰了。”
圓圓處事向來果斷利落,聽見她笑,慶娣釋懷,“別想太多,無論什麼感情,能讓你有幸福感就行。”
“你呢?你現在呢?”譚圓圓遲疑地問。
“還好,我想考研成績滿意,複試順利,我會很幸福。”
第 76 章
而他,他的幸福,從她離開那天,一併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重的壓迫感和深沉的憂鬱,每每在清晨,迎接第一縷曙光時到來。
分手初期,他萬分不理解她的決定。誠然他是有錯在先,以為大局底定結婚在即,又因為忙,忽略了太多精神的交流。他對自己那些圓融手段也有些不齒,但責任在身的堂皇藉口,讓他輕易地原諒了自己,並且甚至對慶娣的出走懷有些許憤怒。
他想兩人既然在一起,有矛盾自然是共同尋求解決矛盾的方法,何至於不告而別?這是她對感情負責的態度?
在尋去四九城之後,她避而不見時,姜尚堯有幾分負氣,可臨走那刻,突然錐心地意識到,她並不是單純地鑽牛角尖。她是認真的。
一直以來,被她溫柔的表象迷惑,初期他懷著行旅於荒原終於發現一抹微光的興奮與渴切靠近,後期習慣了那溫暖,逐漸忘懷溫柔的火焰燃燒的正是她心中的愛。
所以她才在愛火漸微成餘燼的最後,那樣心碎地看著他,說:“你懂愛嗎?你不懂,你只是享受。”
姜尚堯埋臉於掌心,以綿長的呼吸平復胸中絞痛。腳下打瞌睡的福頭支楞起耳朵,站起來低嗚了一聲,用鼻子頂了頂他的膝蓋。
除夕的夜,他吃完團年飯躲避來礦場,樓下值班室麻將聲聲,窗外黑沉天幕飄下聞山今年第二場雪,小屋裡分外清冷。
突然間炮仗聲大作,已值午夜。兩年前的此刻,他倆以一個足以窒息的深吻迎接新年。而今……
姜尚堯怔怔聽了一會,直到只剩零星的噼啪,他拿起桌上一把滿是狗牙印的牛角梳遞給福頭,“今天過節,獎勵你,只准咬十分鐘。”
看福頭兩爪捧著孃親的梳子喜悅地開啃,他發噱不止。轉身面向桌上的電腦,想起當下和福頭差不多的處境,笑意減淡,無限傷懷。
自從知道她改了筆名,他順著沈昕迪的名字一路摸索到她部落格。從她開博的第一天第一篇,一頁頁往前翻閱。
她的新博從一年多前開始記錄,講她收到一筆幾百塊的稿酬頓解燃眉之急,講她在學院偶遇明星,有生活瑣事,也有影評書評。他最關注的是她搬家後的內容,雖然現在已經知道她和周鈞並不是想象中那種關係,可是看見那些居家的圖片,仍令他悒鬱。
但不論哪一篇,都能在字裡行間讀出那股竭力向上的精神氣,他能感到她在努力地發掘快樂,由此更加心疼。
這種心情,仿若冶家山監獄的那段歲月,迫切地需要了解一個人,瞭解她的生活,縱然只是側面,也能令自己不那麼像被孤立於一個虛無的空間裡。
最近的一篇,是她發表沒多久的小說,講述面臨失業困境的母親和反叛期的女兒之間的碰撞。她寫那個母親過度的責任心衍變為一種激烈的控制慾望,她說“愛中不可或缺的要素叫做‘尊重’”,維護對方人格的獨立性,以對等的目光看待愛的人,而不視之為依附自己的存在,這才是成熟的愛。
姜尚堯點菸的手微微抖震。窗外傳來一聲破空的銳鳴,一道煙火在不遠處的半空綻開,小屋一明一暗,如同心中火花。
慶娣。慶娣。
他撥出她遠在他鄉的手機號,想起她的決絕,又沮喪地按掉。移目向窗外無邊暗夜,長久後他合上疲憊的眼睛,一張張記憶深刻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