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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若說,我現在已經放下了,昭譽信嗎?”
陳執中全身一僵,下意識地答道:“不信!”
然後陳相公就看見范仲淹笑了。。。
笑得極為輕蔑,笑得他臉色一陣青白。。
“若老夫還說我也不是來攪局的,昭譽就更不會相信吧。?”
“。。。。。。”
就在陳執中出現在這裡的前一刻,范仲淹睹物傷懷之下,還有些悲天泯人的傷感。
可是現在,面對這個惜日政敵,如今的當朝首相,他突然生出一種超然的感覺。
也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有求皆苦,無欲則剛”的意境。
果然是“有求“則苦啊!
陳執中等人此時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既盼著鍋裡的范仲淹早點消停,又被大鍋燙得生不如死。
可是殊不知,鍋范仲淹早就跳了出來,而且也消停了,正冷眼看著“螞蟻”們在鍋上亂躥。
而陳執中哪知道範仲淹心中所想?
反倒被范仲淹的笑意,惹出了一絲火氣,冷聲相譏道:“放下?即以放下,何必置名節於不顧,寧可脅迫官家,也要回京師鬧上一鬧?”
“難道範公真的認為,此次回京還有勝算不成?”
。。。
“勝算?”范仲淹笑意更深了。
“讓相公操心了,老夫可不是為了什麼勝算而來。”
不等陳執中發聲,范仲淹臉色一變,懇切道:“昭譽兄,不得不說,今日站在這裡,老夫確有不甘,因為我是失敗者。但是新舊之爭已是定局,十個範希文也扳不回來了。,而且老夫此刻也不想扳回來。”
“你。。。你什麼意思?”范仲淹的肺腑之言反倒讓陳執中有些迷茫。
范仲淹搖頭苦笑,然後學著剛剛陳執中的樣子,整冠躬身,長揖不起。“當年昭譽是對的,新政利國卻不可輕進,老夫。。。。錯了!”
陳執中猛地倒退兩步,就連李秉臣驚得目瞪口呆。
這是范仲淹?這是那個剛正不阿、寧死不折的範希文?范仲淹什麼時候說過自己錯了?
“你?你要幹什麼?”陳執中徹底失態。一個耿直的范仲淹不可怕。,一個能屈能伸的范仲淹才讓他不寒而立。
范仲淹悠然一嘆,“老夫老了,爭不動了,朝堂上的事情就拜託諸公了。我要去尋找另外一條興國之路,希望在有生之年有所斬獲。”
說完,范仲淹向呆愣的陳執中一拱手,大步向前走去。
陳執中僵在原地一語不發,良久方聽見身後的范仲淹若有若無地吟道: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
謂我何求!!”
直到范仲淹和李秉臣消失在廊道盡頭,陳相公依然沒有反應過來。
範希文這是何意?難道辭官是真的?
陳執中的舉動沒能影響范仲淹,反而讓他心懷大開。
只是一到福寧殿,范仲淹不由又心思沉重了起來。
那裡,大宋的皇帝趙禎正在等他,而且這次的陣仗還是范仲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福寧殿前後兩殿,後殿自然就是趙禎的寢宮,而前殿則設有正堂和書齋。正堂乃是皇帝召見內臣,偶爾會見朝臣的地方,而書齋則供皇帝辦公之用。
李秉承帶著范仲淹進了福寧殿,不在正堂候見,卻直接引著他進了旁邊的書房。范仲淹一進去,就見趙禎伏在桌案之上起筆批閱著奏章。
范仲淹急忙上前一步,整冠躬身。
“臣參見陛下!”
趙禎抬起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範卿來了。。。”說著,放下筆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