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半,眼看著皇商的招牌都有可能讓他給敗了去,而且,吃喝嫖賭,欺男霸女,什麼好事兒都不幹,還有個諢號叫什麼‘呆霸王’,偏偏薛家又只他這麼一個獨子,薛姨媽疼愛入骨,縱然知道不妥,可是還是越來越放縱得厲害。
這一放縱不要緊,卻是惹下了大禍,前幾日,薛姨媽剛接到姐姐的信,心裡便盤算著上京去,本來只是擇定了日子,並不準備走得太急,卻不曾想,他那個寶貝兒子為了和別人爭奪一女婢,竟然打死了人,薛姨媽登時被氣個倒仰,乾脆急急地收拾了細軟,以及饋送親友各色土物人情,便帶著兒子女兒啟程了。
薛家眾人是緊趕慢趕,終於在四月末的時候,到達了京城。
這靖朝百年盛世,京城自然是繁華之地,官道上車如水馬如龍,周圍的酒肆茶樓,個頂個地或精雅或奢華,看得薛蟠兩眼發愣。
就在他一個勁兒地欣賞京城勝景的時候,忽一抬頭,見迎面奔來數匹快馬,快馬上是身量筆直,全是石青色勁裝的少年郎,還有一輛看起來並不豪奢,只是極大的馬車,無論是趕車的馬,還是幾個少年騎著的馬,全部通體雪白,身形高大矯健,一眼看去,哪怕不識貨的,也知道這一定是良駒寶馬。
趕車的是一雙十六七歲的少年,都著錦衣華服,面紅齒白,生得靈秀,揮舞著的也是閃著流光溢彩的馬鞭,將車趕得又快又穩,顯然這兩個都是好把式。
這時,那馬車的車簾忽然被一隻柔荑掀起,那潔白的柔荑捧著一隻酒葫蘆遞了出來,等那趕車的少年接過,才又落下了。
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薛蟠便忍不住狂吞了好幾口口水,他從八九歲開始,就沒少在花街柳巷接流連,自以為見過的美人兒已經是數不勝數,但此時這驚鴻一瞥,只看到了蔥白如玉,柔若無骨的手指,他這一顆心,就開始砰砰的亂跳。
京城的街面其實很大,雖然薛家的車馬不少,對面來的也是一輛極大的車,可是,對方只稍微變動了一下陣型兒,連速度都沒有減,眼瞅著就能平平順順地駛過去了。
但薛蟠卻犯起渾來,他騎在馬上,眼珠子狠狠地盯著那馬車,似乎像將車壁看破一個洞似的,開口大聲調笑道:“真不愧是京城,男女美人兒是應有盡有,車裡的美人,別躲著了,趕緊出來給本公子瞧上一瞧,要是,閤眼的話,本公子帶你回去吃香喝辣……”
其實,薛蟠也只是口花花而已,就算他真有這個心思,在大街上碰上疾馳的駿馬,他想動手也沒那個能耐,可是,他這一開口,對面當先騎馬的一個少年,就冷眉一挑,和薛蟠交錯的工夫,隨手就一巴掌打了過去,就這一巴掌,薛蟠被打得橫飛出兩米遠,哐當一下摔在地上,頓時頭破血流,那少年居然還不依不饒,馬蹄一抬,就想踏在那薛蟠身上,這馬蹄子要真給踹個正著,估計薛蟠有兩條命也不夠丟的,幸好車裡的人咳嗽了聲,響起一個不高不低的男音:“罷了,和個傻子計較什麼。”
一聽這話,那少年馬鞭揚起,卷著薛蟠像扔垃圾一樣甩到一邊兒,一行人再也不曾看他半眼,迅速無聲地就馳了過去。
一直到馬車都走得沒了人影,呆愣住的薛家僕從才回過神,哭喊著衝過去,又有人去後面報信兒,薛姨媽和薛寶釵一聽,頓時嚇得面無血色,更是顧不得別的,齊齊奔下轎子。
等奔到薛蟠身前,一見兒子頭破血流,不知死活,薛姨媽眼前一黑,身體就軟倒在薛蟠身上,大哭道:“兒,我的兒,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娘怎麼活啊,哪個殺千刀的,這般狠心,這是要要了我們娘倆的命啊……”
還是薛寶釵鎮定一些按了按發昏的腦袋,連聲讓手無足措的僕人們去請大夫,又親自蹲下身,拿出帕子來給哥哥止血,待見他只是昏迷,呼吸和脈搏都無恙,才稍稍地緩過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