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感意外道:“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來你已經悟了。也罷,看在你還算有幾分人性的份上,我給你個痛快吧。省得你在這活受罪。”
程逸志努力抽了抽嘴角,算是對我笑了笑表示回應,低聲道:“如此……多謝了。”
我點了點頭,握手成拳,想著怎麼一擊就結束他的痛苦。莫守玄忽然道:“路澤……你……”
我愕然道:“怎麼?你有什麼意見?”
莫守玄沉默片刻,長嘆道:“沒什麼。你動手吧。”
我有些莫明其妙,不過也無瑕去想他抽什麼風。我定了定神,繼續比劃著尋找下手部位,但是幾次想要出手,卻始終下不了決心,原因無他——老子我沒殺過人啊!
雖然明知道眼前這人有著種種可殺的理由,而且也懂得其實送他痛快地上路是便宜他了,但我眼看著這老頭安然待死的樣子就是下不了手。我把拳頭抬起又放下,心裡一次次進行著天人交戰。程逸志看出來我的猶豫,費勁地咳了幾聲,才喘息著道:“小子,你連我……連我這樣一個垂死之人……都下不去手,你……你還能成什麼事?”
我怒道:“少廢話!你再激我,我轉身就走,讓你自生自滅,看你能挺多久!”
程逸志嘴中不斷地溢位血來,卻無力擦拭,只能任由汙血流了滿臉。我見他本來是一位氣定神閒,淵停嶽峙的前輩高人,如今卻落得這副生不如死的慘狀,也不由心下惻然。我一咬牙,低喝道:“算了,就當我積德行善,賞你個痛快吧!”說完我把心一橫,再無猶疑,運力一拳砸向他的胸口。
程逸志眼中閃過一絲神采,隨後在我的拳風中安然閉眼,靜待我即將帶給他的解脫。然而就在我一拳堪堪打到他的胸前時,忽然一支有力地手臂憑空伸出,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腕。我驚訝地扭頭一看,竟然是莫寒。
我大喜道:“你能動了?沒事吧?”
莫寒低聲道:“路澤哥,你先不能殺他。我要問他幾句話。”
對他的這個要求,我哪有不允之理,於是我收拳而立,點頭道:“你是應該向他要個說法。用不用我回避?”
莫寒輕輕搖頭,望向程逸志,抿了抿嘴唇,才開口問道:“你剛才……為什麼要把全身的功力都灌輸給我?”
我聞言頓時目瞪口呆:這什麼情況?難道剛才程逸志偷襲莫寒,就是為了傳他功力?程逸志緩緩張開雙眼,嘴唇翕動著,虛弱至極地道:“小……小刀,你能……再叫我一聲師父麼?”
莫寒神色變換不定,遲疑著沒有作聲。我卻感覺這個稱呼有些耳熟,小刀?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程逸志眼神渙散,胸口急速起伏,努力地抬起一隻顫抖的手,似乎想要觸控莫寒,莫寒終於忍不住伸手過去與他相握,滿懷糾結地道:“師……師父,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程逸志嘴角含笑,低聲道:“飛飛……就快醒了,她……她會告訴你一切……記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的聲音越來越弱,體內卻發出一陣炒豆般的響聲,隨即腦袋軟垂,再無聲息。
莫寒一呆,伸手去探他鼻息,我忍不住在識海中問道:“莫叔,他死了嗎?他身體裡為什麼會響?”
莫守玄嘆道:“程逸志這種級別的高手,臨死時全身氣機盡散。而且他受傷太重,魂體和**均受到了極大創傷,四肢百骸也失去了以往的堅韌,無法抵擋散亂的氣機,因此剛才那是他全身骨骼盡碎的聲音。莫寒的這位師父……死得慘烈啊。”
我聽得一陣黯然,無論如何,程逸志在臨死前還算是良心發現的。如果我早點下手,說不定他就能免去這般痛苦。莫寒呆呆地握著程逸志的手,一時間竟然不知所措。我有心勸解幾句,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正在這時,躺在不遠處的陳飛飛發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