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生呼吸一滯,有些微怒,“我不會。”
林木又有一會兒沒說話,她拿出根菸點上,把煙夾在手指中,菸草的味道漸漸安撫她的神經。從捐贈記錄上看到白易,她剎那間有一種近似於高興的感覺,她彷彿覺得時間倒流回了三年前,她好像只要一轉頭就能看見白易在走廊的那一角對著他笑。可這高興來的太輕,太空,好像忽然升入空中猛地墜下,呼吸有些凝滯,她覺得自己的眼淚正往心裡回流。都過去三年了,這三年她已經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什麼都沒了。三年前自己涉世未深,天真爛漫又無邪,突然一天,有人告訴她了一句:“他死了。”
那一刻,她覺得整個世界塌下去了一半,磚瓦殘墟中全都是他,可她怎麼拼,都拼不出一個完整的他。漸漸的,一切就都物是人非了。
她仔細想想,三年,竟然有這麼久了。
“你不會。”林木手裡夾著煙,笑了,“我知道。”
林楚生不再說話了,揹著林木悶聲往前走。走廊很長,很靜,配上發白的牆壁顯得空曠,林木的體重壓在他身上,不知怎麼的忽然有了一種地老天荒的荒謬錯覺。
如果是真的,那這地老天荒,未免來的太輕,太重。
☆、chaper9
林木在工作室裡待了將近半個月,足不出戶。李乾只覺得她應該是因為考古現場的事故所以怕了,他知道林木不需要安慰,只是每天一日三餐都按時送上門,除此之外一個電話也沒騷擾過。
林木盤腿坐在磚地上,手裡夾著一支菸,手邊是一堆菸頭。她忘了自己有幾天沒有洗澡,總之她感覺頭髮很油,可她懶得動。張秋雁女士剛剛給她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一個時間和一個地點,然後她又說:“姑娘啊,這次的人媽媽很看好,我給他看過你的照片了,人家也覺得有感覺。你好好打扮一下,別不去,媽可是花了錢請人說媒的,過會兒媽會問人你倆談的怎麼樣。”
我去,老孃單身自己樂意,你們還上趕著往上湊啊。相親,相親,老孃要是想嫁的時候就怕門口停不下那麼多加長林肯!林木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她看了眼表,滅了煙起身去翻自己的衣櫃。她隨手翻了翻,拿出一套羽絨服,配上身上忘了穿了幾天的脫線毛衣,感覺還挺搭的。
她看了眼鏡子,用卡子把翹起來的頭髮一別,然後拿著圍巾就出門了。
餐廳很高檔,大理石的地面被蹭的能當鏡子,林木穿著毛衣也不覺得丟臉,把羽絨服脫下來扔到侍者手裡,隨後就看見窗邊有個年輕男人在對她招手。
“你和照片上一樣。”男人溫文有禮地對著她笑,“很漂亮。”男人看著年輕,三十左右,林木大致掃了眼,心裡就大約估算出他這一身的價錢。這男人的身家大約夠在北京買幾套房產了。
“我的照片和我當然是一樣的。”林木哼笑,“不一樣的那是證件照。”
男人瞬間有些尷尬,他又是一笑,伸手給林木倒了些甜酒,“林小姐嚐嚐這個果酒,這家餐廳裡就屬這個酒最好。”
“餐廳裡只有酒好,那咱們還來這裡吃什麼?”林木挑眉。
“是,是我考慮不周全,忘了問你的口味了。那林小姐想吃什麼?”男人難得有一副好脾氣,依舊在笑。
“你陪我去吃?”林木看著他,眼神半是挑釁。
“當然。”男人迎上林木的眼神,笑著問,“林小姐想吃什麼?”
“炒肝。”
“……”
林木沒去男人提議的天興居去吃炒肝,她讓男人把車往北京城裡開,把車扔在道邊然後兩個人往衚衕裡走。衚衕裡頭有一家小攤賣炒肝,就有一張桌子兩個塑膠椅子。林木點了兩份,老闆娘把兩盤子炒肝倒進油膩膩的大鍋,點開火開始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