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些事本不必勉強自己。你本不願意去做的,你為何還要強撐著呢。就算有一天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也未必快樂。”胤禛無來由的說了一句。
胤禩卻聽懂了。閉著眼睛,微微的笑了:“四哥說我,可四哥懂得自己嗎?四哥若是連自己都不懂,又怎麼能懂得我呢?”
他靜靜地等著,但胤禛沒有開口。他就繼續說下去:“四哥此來,真的是來擔心我,來看我嗎?”
胤禛依然沉默。
胤禩等了一會兒,依然沒有答案。
兄弟倆就這樣無言相對。最後胤禩開了口:“四哥回去覆命吧。告訴皇阿瑪,把我送回去,好讓我莫要玷汙了他的吉祥之氣!”
胤禛有點觸動,覺得這樣沉重的對話,對於這樣一個病中的人來說,實在有些殘忍。可他又不知道再開口該說點什麼。漸漸的,胤禩好像是睡去。胤禛只有起身離開了。待他輕掩上門,胤禩才睜開眼,看著床上掛著絳色的帷幕,金簾鉤忽然滑脫了,將他罩在狹小的昏暗之中。他轉了轉眼睛,一滴清明的淚珠滑了下來。他睡了,還做了一個夢。夢裡面,他看到母親對著他微微的笑,殘照裡,他牽著母親的手,在長長的永巷中走著,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人們幾乎覺得他快要死了。可是,一個月之後,他的病卻漸漸痊癒了。
胤禛因為為胤禩說了寥寥幾句話,請了幾名太醫,卻被自己的父親安了個黨庇的罪名。甚是氣餒。一連在家裡閒呆了好幾日。他雖嘴上沒有埋怨恪寧讓自己探望胤禩,心裡卻還是有些不舒服。這天晚上他歇在恪寧房裡,好幾次開口想說,卻又憋了回去。只是在床上輾轉反側。
恪寧心裡早察覺了,只是不願意先問出來。兀自憋了一會兒,見他這等模樣,只好碰碰他。胤禛轉過身來問:“你怎麼還不睡?”
恪寧鑽到他懷裡道:“你受了委屈,我怎麼能睡的著呢?”
胤禛淡淡道:“我何嘗受什麼委屈。”
“你怪我為什麼勸你去看胤禩。結果皇阿瑪還派了這樣的名頭給你,不是嗎?”
“那你現在能給我理由了嗎?”
恪寧翻轉身子,仰面望著屋頂。凝思了一會兒:“萬歲爺是聖君,聖君的心思,又豈是凡人能解的。我只是覺得,此時此刻,你最該做的,是一個孝順的兒子,一個仁愛的兄長。對於胤禩,無論皇阿瑪心裡到底怎麼想,你還是把他當親弟弟一樣看待,是絕不會出錯的。今日皇阿瑪責備你,是不是真的像我們看到的這樣,僅僅因為你看顧了他,就認定你同他是一黨?我覺得未必如此。皇阿瑪心裡也許另有一番乾坤!”
胤禛長長吁了一口氣說:“你講的也有道理,不過我心裡還是有點擔憂。但也只能期望一切如你所說吧!”胤禛心裡明白恪寧有著置身局外的冷靜和敏銳,其實他內心已然鬆快了許多,但另一番擔憂,卻又不自覺的壓上他的心頭。
春去
更鼓擊過兩下,恪寧還是想睡未睡,身上倦怠,但心裡卻一如明鏡,怎樣也迷糊不著。胤禛前夜已是一夜未歸,只說戶部事務繁多。恪寧心裡盤算,或者他託詞不歸,是另有別事,並且是,不能被自己知曉的。恪寧深諳,有些話,想說卻不能直白的說,有時候藏拙才是最好的出路。但是,面對自己的男人,她時常露出底牌,容易讓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危境之中。若不是他們夫妻之間尚有真情可言,或者她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她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忽然煩躁得不得了。猛的坐起身,望望簾外,玉景在外間想是已經熟睡,她不忍攪了她好夢。自己只是披著被子盤腿坐著。衡慶祥在南邊開了幾家新的錢莊,正日日和胤禛在那邊的屬人打交道,蘭貞在戴鐸身邊事事做的滴水不漏。只是年羹堯一人,她一直沒機會和他好好打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