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們回來時管梨便不見了,聽蘇雅說對方是想在長安城裡走一走。不過就算長安城再大,對於一個神仙來說,一夜的時間也足夠看遍各處風光,算算時辰,現在應是已經回來了。
“不下去看看他嗎?”引商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指望著華鳶知道什麼叫做待客之道。
可是她的話音才落,身旁的人便倏地坐起了身子,在臉上抹了幾把,頂著一頭凌亂的髮絲,對著她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好歹他也是從遠道過來拜訪的,不能失了禮數。”
引商怔怔的看著他,然後略顯驚恐的倒退了幾步縮到牆角,“你是誰?”
才不過一夜過去,姜華鳶竟然說自己想要改過自新做個君子。
只不過他眼中的“君子”似乎與尋常人眼中的君子有些不同。
管梨素來穩重,但在看到這人掛著一臉自以為善意的假笑,輕聲細語的過來關切自己時,也跟著嚇得一怔,緊接著便不由嗤笑道,“真是活得久了什麼可笑的事都能見到。”
最後幸好有引商一腳踢過去,將華鳶踢回了原形“別笑了,��沒擰!�
她大概也猜到了這人突然發瘋的緣由。昨晚與衛瑕說的那一番話,她原本就沒想著要避開他,可是聽到歸聽到,他也犯不著硬是去變成她意中人的模樣,學什麼謙和待人,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誠然,她心中的如意郎君未必性行高潔,卻一定是霽月光風,溫潤博雅。
可是這也僅僅是個念想罷了。莫說她終其一世也難尋到這樣一個人,就算是真的撞見了,那人在她心中,也未必及得上眼前的姜華鳶。
或許她現在對他尚且沒有所謂的情深,但是她一直很清楚,對一個人鍾情,並非因為那人是自己心中想要的模樣。而應該是,那人是什麼樣子,她便鍾情於何種模樣。
裝君子這種把戲,華鳶只玩了半個時辰不到便玩膩了,仍舊是懶洋洋的抱著柱子躺下,不耐煩的想趕那遠道前來的客人離開,“都已經住了一日了,怎麼還不走?既然不走,便留下來幫著做些事吧。”
他自說自話,也不顧忌著對方的意願,便勉強管梨幫他一個忙。
往常胡鬧歸胡鬧,說起要緊事的時候,就連引商都有些詫異他神情的鄭重,而當她聽到他所求之事時,更是心中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華鳶竟是在請管梨收她為徒。
而這收徒又與尋常的收徒不同。不拜師,沒有師徒之名,也不必遵循師徒之禮,權當是管梨慷慨授藝卻不收半分好處,甚至不能向任何一人提起,自己曾傳授她本事。哪怕將來引商有幸與他攀上別的關係,輩分上成了他的姑奶奶,再相見時,他也要恭敬的喚對方一聲“姑奶奶”,而非徒兒。
這些要求簡直是無理取鬧。
引商心知華鳶向來不講道理,也習慣他如此,可是這一次卻覺得他太過無禮。
莫說是管梨不能答應,就連她都沒有那樣厚的臉皮受其好處。
可在提出這些要求之後,華鳶又多添了一句,“若你應下,你與你父親曾欠我的恩情,全都一筆勾銷。自此之後,我再不會提起。”
引商曾聽華鳶說過,管梨欠過他幾個還不完的人情,他甚至可以拿這些人情再差使對方千百年。可是今時今日,他卻要將手裡僅剩的這點把柄盡皆拋下……
酆都大帝一諾,重於五嶽。
管梨終是點下了頭。
他們自作主張的定下了這樁事情,容不得引商反對。而當她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華鳶終於站起了身,指了指身後的人,然後笑著對她說,“你知道他是誰嗎?”
塗山的管梨神君,既是這四海八荒身份最尊貴的九尾白狐,也是唯一的一隻。自三千年至今,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