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南摩挲著兔面具的下巴,“咱先說賭注吧。方才歐四爺說我要是賭贏了,我朋友就能開張,要是賭輸了,賭坊歸您,我朋友走人。可我細想一下就覺得不對啊。這麼賭法,歐四爺怎麼都不會輸,因為您根本沒放賭注。這可不行!您要名有名,要錢有錢,卻不下本錢,這賭局還沒開,我就吃大虧了!”
歐四幹哈哈得樂,“小兔姑娘說得是。我可不是賭不起的人,小兔姑娘押上賭坊,我怎麼也得出個相當的賭注。”
節南冷眼瞧著,卻笑得動聽,“四爺可別說得大方,給得小氣。
歐四大丈夫氣概就上來了,“那就由你說,只要四爺我出得起。”
王泮林嘴角一點點往上翹。
“我押賭坊,本該要四爺也押上一間,偏偏我朋友沒那麼大的心。但拿賭坊換銀子,我也算不過來。這麼吧,我兔幫靠運送西北山貨混飯吃,如今有些閒錢,想做買賣卻無門路,聽說四爺手上有硝引,我也不敢貪心,四爺就押一份千石硝引,要是我贏了,賭坊能開張,也請照官價將硝引放給我。”
歐四一聽,嘿,這姑娘挺有分寸,自己其實還是不虧的,不過允她拿錢換硝引,少賺其中差價罷了。而且,千石那麼一點量,也就夠收一個小硝礦的,不影響他佔大頭。
他怎麼想都不覺得對方有陷阱,嘴上卻說得好像給了個大恩惠,“小兔姑娘聰明,要想做西北硝的買賣,有錢沒引就是空,而且我放引都不用走交引鋪子,找一日朋友們吃個飯,就全放出去了。姑娘若要得多,我還拿不出來……”
節南只覺歐四說得誇張,卻聽見王泮林說了一句——
“跟他賭飛火弩。”
什麼?節南偏頭看王泮林一眼,誰知歐四吹牛吹完了,正問她比什麼。
她心裡又把王泮林這傢伙罵幾遍,對歐四笑道,“咱們賭飛火弩?”
歐四本來純粹憐香惜玉,雖說這位兔子臉的姑娘說話不蠢,對他打聽得也似乎挺清楚,但直到這時她說出飛火弩來,他才真正重視起對手。
“哈哈,姑娘說笑了,民間怎能私造弓弩?”南頌對民間兵器製造的控制法令非常多,刀類幾乎禁絕,弓弩的使用也有很多限制。
不過,對於節南,這是她的老本行,於是笑道,“我來都安後,很多人說這個不能私賣那個不能私造,但我知道頌刑統說,弓弩戲獵可使,只要向官府通報在冊,支付年金。普通百姓當然用不起,對歐四爺卻是小意思,而且四爺家裡不但自帶靶場,四爺還喜歡上山打獵,近來更是招了幾名能工巧匠,專門給您造弓弩。飛火弩是四爺和好兄弟們新近最常用來湊好彩頭的,聽說跟煙花裡的沖天綵球差不多。”
王泮林一抬眉。
歐四收起笑臉,“小兔姑娘知道得真多啊。”
節南目不斜視,因為戴了面具來的,笑聲刻意壓沉,“要是對歐四爺一無所知,今夜我也不敢來了。”
歐四肅著臉的時候就有一種大將魄力,不像江湖漢子,更不像當鋪財東,“既然小兔姑娘有備而來,那我就下膽賭了,也不怕別人說我欺生。飛火弩名字響亮,就跟逢年過節玩的煙火差不多,動靜熱鬧,其實只是比射木人靶。可射五箭,木人損壞最厲害的算贏。從弩到箭,包括火藥,都由我提供,保證大家用的是一樣的東西。不過不是我自吹,我家的弓弩造匠原來可是北都弓弩局的官匠,小兔姑娘可要想好了,別我贏了,你又不服。”
節南一下子聽出矛盾之處,奇道,“既然用的都是一樣的東西,不都是那幾個造匠造出來的麼?”
歐四眼睛亮了亮,“小兔姑娘幫眾幾人哪?”
節南稍愣,訕笑,“四爺這是打探我的底細?”
“只覺姑娘挺聰明的,要是想領著兄弟們混飯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