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至關重要的承諾,子昊聽了也只一笑,波瀾不驚的眸心,卻有一縷幽深的意味輕輕漫染開來。隱約有雨意,覆過了深夜的氣息,他取了藥瓶在手,微微凝視,似乎輕聲嘆了口氣:“幫主的決定必將為躍馬幫帶來莫大的獲益,只是……”他抬眸而笑,“這顆蛇膽,我卻不能給你。”
這變化太過出乎意料,殷夕語不由一愣,脫口問道:“你說什麼?”
子昊道:“我曾答應了別人,絕不將這蛇膽送給躍馬幫。”
第55章 第二十三章
弄清對方並非說笑,殷夕語再好的心性也難容如此戲弄,霍然起身,寒眸凜威:“公子今天原來是拿我殷夕語消遣來得!躍馬幫雖不願與冥衣樓結怨,卻也並非怕了你們!”
子昊淡然靜坐,眸中笑意不改:“除去蛇膽,我還有另外一個條件,幫主聽過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殷夕語冷然不語。子昊道:“請問幫主現在是想要這一顆蛇膽、一個廢人,還是想要一個生龍活虎的躍馬幫少幫主?”
殷夕語柳眉微蹙:“你這是什麼意思?”
子昊道:“令弟被天殘滅度掌所傷,一旦服用蛇膽解去掌毒,自身被毒性壓制的真氣便會突然四下流竄,重傷過的經脈無法承受負擔,必然再遭毀滅性的重創,則永遠沒有復原的希望。”他的語氣平淡一如先前,無形下卻有種冰冷的意味如水濺流,在殷夕語心中不斷激起陣陣寒意,只因他正陳述著一個無可更改的殘酷事實,“但是,如果有人能以先天真氣替他逼出掌毒,同時設法引導內力慢慢迴歸,那便有了緩衝的餘地,傷害會減輕到經脈可以承受的程度,日後只需善加調養,恢復武功並非難事。”
殷夕語眉睫一抬,這個道理她不是不懂,也並非沒有想過,但這世上內力臻於先天化境之人本就寥寥無幾,更何況即便有這樣的人在,誰又會用這種非但大耗自身真元,弄不好還會遭毒性反噬危及自己性命的法子助人療傷?面對著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睛,她始終不確定對方心裡究竟在想什麼,順著話意推測道 :“你的意思是……願替我弟弟逼毒療傷?”
子昊微笑道:“若幫主不反對,我可以試一試。”
殷夕語著實吃驚不小,忍不住道:“天殘滅度掌的劇毒非同小可,這樣做等於是冒性命之險。”
子昊淡淡點頭:“我知道。”
殷夕語沉默了一會兒:“躍馬幫尚且算不上是冥衣樓的盟友,你為何肯如此不遺餘力地相助?若還有什麼條件,不妨先行說明。”
子昊含笑搖頭:“最終能不能成為盟友,要看雙方合作的誠意,幫主既已答應了我之前的條件,我豈會再行威逼利誘?此後同舟共濟,躍馬幫的事便是我冥衣樓的事,能做到的,我自會盡力而為。”
這番話便是承認方才與殷夕語談判不乏手段謀算,但卻說得坦蕩磊落,叫人明知落在了他的算計中,偏偏生不出什麼反感來。如今的局面,答應他固然是拿殷夕青的生命冒險;若不答應,殷夕青也一樣必死無疑,躍馬幫和冥衣樓則必結深仇。
少原君府傾天之手,隱在暗處冷劍的鋒芒……
江山江湖,風雨風雲,誰對誰的心機,誰引誰的前路,誰進誰退,誰的餘地,誰的孤注一擲?
無非一場完美的棋局,只看你願做了棋子,還是那個弈棋之人。
室門閉合,夜色降臨前最後一絲光亮沉入重重簾影深處,廊前風至,天幕飄落零星雨絲,室中越發顯得幽謐寂冷。
身受重傷的少年始終陷在昏迷當中,眉目間不時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子昊在旁盤膝靜坐,指間串珠輕輕轉落清幽的光芒,待從片刻深思中睜開眼睛,他抬手自殷夕青胸口膻中要穴小心地渡入了一道真氣。
功法流轉,可以清楚察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