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翎湊到石壁之前,赫然發現面前所有利箭都是特製的四面鉤鏃箭,箭身竟還加造了雙道血槽,忍不住叫道:“我的娘啊,衡元殿裡究竟藏了什麼寶貝,值得楚王下這等本錢?寇契大師的機關雖說巧妙,卻沒聽說如此狠辣,今天險些栽在這裡!”
夜玄殤面對那寒光四射的箭鏃,眼中隱著異樣的沉默。石壁上燈火的光亮對映銳利的箭鋒,於那片黑冷的色澤中若隱若現,“這機關並非寇契的手筆,應該也不是奉楚王之命所設。”
彥翎奇道:“此話怎講?”
夜玄殤微抬下頜:“眼前這些都是剛造不久的新箭,寇契大師在後風國亡國時便已辭世,若是他設下的機關,必然年歲已久,怎會是這般情況?而且你曾說過,這裡的監聽銅管是通向少原君府,並非楚王宮。”
彥翎滿目興趣地半跪在旁,仔細看查機關的內部構造,隨口道:“皇非職責所在,那銅管通往少原君府也不奇怪,但他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憑空造出能和寇契大師匹敵的……”話鋒一頓,幾乎是和夜玄殤異口同聲地道:“冶子秘錄!”
染香湖上,桃林似血,一劍之傷,一步隱忍。
《冶子秘錄》終歸楚國,烈風騎如虎添翼,如今恐怕已經沒有人能夠估量出楚國,或者說是少原君府的真正實力。
彥翎苦笑道:“怪不得當初聽說皇非得到《冶子秘錄》,你那表情像是賭輸了千百兩銀子樣的難看。”
夜玄殤長嘆一口氣:“現在我才相信《冶子秘錄》確實落到了皇非手中。”
彥翎不滿地道:“我的情報怎麼可能有誤?染香湖一戰雖是血鸞劍勝了逐日劍半招,姬滄卻莫名其妙地將《冶子秘錄》白白送給了皇非。但據我所知,宣國近來兵將調動頻繁,顯然是暗中備戰針對楚國,好戲還在後面呢。”
夜玄殤微微感慨:“北域宣王,南楚少原,皆非常人啊!”說罷一聳肩,暫時放下此事,對彥翎道,“看夠了沒有?你若在這兒研究到天亮,我們的麻煩可就絕不止於此了。”
“嘖,不愧是大匠寇契的傑作,真是歎為觀止!”彥翎收起薄刀,自地上一躍而起,不料身形甫動,卻和夜玄殤同時色變!
一陣機括轉動發出的聲響,如同數柄利刃一樣穿刺敏銳的神經,原本已被阻斷的機關突然毫無預兆地發動,強勁而密集的利箭,如同驟雨一般四面射來!
夜玄殤已來不及思索任何事情,大喝一聲“快閃!”一掌將彥翎震離原地,往層層箭雨中稍縱即逝的空隙處送去。彥翎身子騰空而起,半空中從絕不可能的角度翻轉,閃電般回手扣他手腕,猛地借力一帶,反使夜玄殤先他一步向外飛出。然而利箭疾快,鋪天蓋地地籠罩了整個空間,身處機關中心的兩人已沒有任何躲避的餘地,冰冷的鋒矢直砭肌膚!
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夜玄殤身子重重撞上石壁,牆壁上忽有暗門無聲無息地翻開,兩人身子驟然下墜,數支利箭隨之射入,擦著他們頭皮飛過,“叮叮咚咚”墜落身邊。暗門乍開即合,兩人眼前頓時漆黑一片,聽到外面利箭落地堪比急雨的聲響,半天才恢復安靜,不約而同地靠坐在地,半晌都沒人說話。
過了會兒,才聽彥翎心有餘悸地道:“天衣無縫,原來是這般設計,若這只是打發時間的小玩意,那寇契鑄出的劍要厲害到什麼程度?”
一道機關居然計算時間兩次發動,是算準了倘有人能破壞第一重機括,則非但精於此道,亦會發現面前乃是出自寇契之手的絕妙機關。依人之本性,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遇到頂尖的對手,即便是潛入敵境的情況下,也難免會為此耽擱一點兒時間。在這段時間裡,破除陷阱的得意和對新事物的專注會使人的警惕性無意中下降,而第二重致命的機關便恰在此時發動。
方才兩人死裡逃生,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