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輸了半分。奇嶺三城名為三城,實為一關,與褚山關一樣,乃是穆、宣兩國邊塞要地,如此一來便成了宣國領土。姬滄飲盡美酒,拂袖將空壇丟下臺去,舉劍道:“好!我們還有一劍,放馬過來吧!”
夜玄殤負劍微笑道:“歸離劍法最後一招,名為‘同歸’。宣王方才硬接我破軍之式,不妨調息片刻,以免最後一劍不夠盡興。”
兩人剛才正面交鋒,劍下真氣強橫無匹。夜玄殤落地時借勢緩衝,將逐日劍霸道的劍氣盡數卸去,所以石臺上現出淺淡的痕跡。姬滄卻是全然以自身真氣化解歸離劍的攻勢,劍氣凌厲,難免震動經脈,必然會受些內傷。夜玄殤與他交手十分痛快,生怕最後遺憾,亦是光明磊落,不願佔此便宜。姬滄武功高強,素無敵手,這點內傷並不曾放在眼中,方要說話,卻聽有人笑道:“穆王這幾式歸離劍法真是看得人心動不已,你若不介意,不如將這最後一劍讓給我吧。”
雨光之下,皇非白衣飄飄,含笑來前,抬眼間掃向姬滄,挑眉相問。此時雨勢漸收,已不像方才那般駭人,絲絲縷縷的清光落入他寒潭般的俊眸,不斷反射出明亮的色澤,仿若漫天星辰美玉,剎那間令人心動神馳。姬滄看了他片刻,眼中忽然掠過一絲豔冶的魅光,彷彿極是歡喜,收劍說道:“你若感興趣,那這一劍便由你來吧。”
皇非微笑轉身,對夜玄殤道:“穆王今晚已連戰數場,倘若此時接我劍招,難免有失公平,不如休息片刻,稍後恢復體力,我們再一決勝負。”
夜玄殤橫劍在肩,注目於他,片刻後說道:“君上似乎有傷在身,玄殤本便勝之不武,無需再行此舉。只不過若是君上出手,那我們的賭注便需換上一換。”
“哦?”皇非眉峰微微一動,問道,“穆王要與本君賭些什麼?”
夜玄殤道:“這最後一招倘若君上勝出,穆國三千里城池任君挑選,但若是玄殤僥倖得勝,卻只要君上一句話。”
皇非道:“非願聞其詳。”
夜玄殤舉劍前指,“君上倘若輸了這招,便需親口解除曾與帝都締結的婚約,還王族九公主自由之身。”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詫異。九公主在新婚之時與少原君翻臉決裂天下皆知,王族亦因此發兵滅楚,但從名義上說,王族公主已經嫁入君府,便是如假包換的少原君夫人,除非皇非親口休妻,否則婚約既成,生死成契,絕無輕言反悔的道理。雖說王族單方面取消婚約也無不可,但畢竟於禮不合,九公主日後即便再行婚嫁,終其一生也是少原君上堂之妻,無可否認的君府夫人。
夜玄殤突然提出這一條件,火把深處子嬈鳳眸微微揚起,瞬間流過清魅的柔光。皇非眼神卻透出犀利的鋒芒,忽而仰首長笑,說道:“穆王若敢與我以國都邯璋交換,這場賭注我們便一言為定!”
“好!”夜玄殤痛快道,“君子一言。”
皇非拔劍出鞘,“駟馬難追!”
一眾譁然聲中,夜玄殤劍鋒光綻,說道:“君上請。”此時夜風拂至,細雨飄灑,山野變得寂靜無聲,眾人耳邊卻忽然響起一聲幽冶的嘆息。那聲音輕輕淡淡,飄飄渺渺,仿若夢裡花開,水中幻影,令人覺得無比的舒適、無比的動聽,只聽一個女子嫵媚輕笑,淺聲悅耳,“夜玄殤,你在這兒喝酒賭劍,卻拿人家的婚約下注,唉!你若是不小心輸了去,我豈不冤枉?”
話語飄來,只見赤焰軍中有道人影迎風而起,掠至臺上,廣袖輕揚,身上軍甲散開,現出流光輕燦的雲衣。那女子落向夜玄殤身旁,在雨絲下輕輕一笑,眸光稍轉,所有赤焰軍將士無不生出驚豔的念頭,心道難怪少原君與穆王肯為她傾城傾國,一賭勝負,這般驚世絕塵的容色,動人心魄的風姿,除了王族九公主外,還有何人?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手抖多出一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