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軒朗不羈的眉目之下,一絲遺憾,一抹嘲弄,深穩的目光分寸不露。
過了片刻,隱隱一笑。
“世人皆知我與子嬈有過命的交情,任何人想殺她,都要先問過我手中歸離劍,還請師尊恕罪。”
順水推舟的承認,狂妄放肆的答案,渠彌國師目光倏然掃去,瞬息數變:“好,如此說來,你必要行忤逆之舉,那便怨不得為師了!”利光一閃,背上重劍來到手中。
師徒,恩義,相對,相殺,已有足夠的理由。
烏雲蔽月,山雨欲來風滿樓。
夜玄殤隱帶微笑:“自十三歲那年下山後,已很久沒有看到師尊出劍了。”
渠彌國師道:“因一個女人與自己師父為敵,哼!我白白教了你這麼個徒兒!”
“師尊有必殺的原因,我也有必救的理由。”夜玄殤當街卓立,笑意桀驁,“不過這些似乎無關緊要,既然太子御這六年來都殺不了我,今日即便是師尊親自出手,也一樣沒有可能!”
渠彌國師雙目一利,森然劍氣破空爆射。
長街風起,飛葉狂舞。
殺意逼身的一刻,夜玄殤凌空翻出數丈,身形疾退。
當前驚石崩飛,濺起狂塵激揚,平整光滑的青石路面頓時四分五裂,一道深愈數寸的裂痕剖現長街,玄鐵重劍可怕的力量,引起歸離劍難抑的異芒。
玄衣被罡風激盪,夜玄殤手觸劍柄,卻遲遲沒有拔劍。
下對上,少對長,武技切磋,三式為讓,侍尊以禮,為劍之初。
少年時潛心習武,最初的記憶和教誨。
第一次登山拜師,第一次聆聽師訓,第一次握劍的感覺。
熟悉的劍氣,無匹的劍招,奪命的殺機!
夜玄殤眼神一變,甚至不及起身,就地翻出,身旁巨石迸濺!
渠彌國師顯然對這徒兒十分了解,料準夜玄殤絕不會搶先出劍,不予他分毫喘息之機,後招隨之急至。
夜玄殤在他劍勢壓迫之下一連滾出丈餘,雖然堪堪躲過殺招,情形卻狼狽至極。渠彌國師欺身追擊,玄鐵重劍壓頂劈落!
夜色陡暗。
突然,一道炫亮的寒光迸射夜空,一聲金鐵交鳴的激響,歸離劍終於出鞘,在電光火石間生生架住了重劍去勢。
四周勁氣激射,兩人卻是驟然分開。
一陣急風橫掃,逆光斜指的歸離劍上,一縷赤色蜿蜒流淌,迅速染紅了劍鋒,握劍的手依然穩持,鮮血卻自指間不斷滴下。
渠彌國師緩舉重劍,冷笑道:“負傷在身,竟還如此逞能,你的劍法是我所授,今晚若讓你在我劍下走脫,豈非笑話!”
夜玄殤唇鋒一挑,“師尊既然考校徒兒,徒兒又怎敢讓師尊失望?”話音甫落,身形瞬移,劍勢凌厲,竟是主動出擊。
“好膽!”渠彌國師沉聲冷喝,重劍化出刺目利芒,直取對手氣勢最盛的巔峰。夜玄殤倏然變招,腳步加速,歸離劍奇蹟般上挑,準確無誤地掃中重劍。
“嘭嘭”數聲交擊,聲音暗啞如擊敗革,卻震得人耳膜欲爆。
渠彌國師連變三招,皆被夜玄殤隨機應變,沒有佔到絲毫上風,心頭暗凜。夜玄殤卻是有苦自知,他先前傷勢雖無大礙,但面對如此強敵,畢竟吃虧,方才招招搶攻,仍被對方招招封死,如遇銅牆鐵壁,無隙可尋,更無法迫退對手半步。
勁氣爆破。
單憑無數次血戰積累的經驗,夜玄殤亦知此時雙方戰成平手,皆因渠彌國師託大輕敵,未盡全力,若讓他捲土重來,以自己眼下的狀態,落敗只是早晚之事。
機會稍縱即逝,一旦錯失,便是生死立判。
當下運氣催劍,被震得痠麻的手臂立刻回覆,長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