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牽涉到了根本利益,也不可能這般‘斥責’。
楊賢心中一驚,曉得這是府尹大人要敲打他,不敢做聲。
案後的人將文書一丟,嘆口氣道:“東華門那邊亂得很啊,應天府要有所作為,本官聽說,有些王洋大盜逃入了那兒,差役竟是不敢去拿,這件事是真嗎?”
這種事當然是子虛烏有,莫說是王洋大盜,縱是宵小盜賊也不敢去那兒啊。可是這話卻是一種思路,楊賢大致能揣摩上官的意思了,忙道:“下官也有耳聞。”
案後的人淡淡一笑:“本官還聽說,這東華門的百戶所裡盤剝商戶,吃獨食的事你知道嗎?哎……子良啊,眼下哪兒都缺銀子,朝廷如此,東宮如此,應天府又何嘗不是。可是你也要想想看,北鎮府司缺不缺銀子?現在唯獨一個百戶所吃飽了,眼紅的不是一家,你呀,眼睛總是看著近前,只看著應天府,能辦成事嗎?去罷,年年都要過年,年年都要闖年關,應天府如此,北鎮府司如此,誰都是如此。”
說罷,這人垂下了頭,又拿起了筆筒裡的筆。
楊賢忙道:“下官告退。”
伏案之人只是嗯了一聲,心無旁騖,再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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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門近來很是熱鬧,臨街的地方,如今都在重新修繕,一個個商鋪拔地而起,宛如雨後春筍。
百戶所這邊更是有不少人車轎停在外頭,都來過問。雖說南京城都傳遍了,做買賣去東華門那兒最好,為何?明碼標價呀,商賈們都是理性的,從前做個買賣,拿去打點的銀子是個無底洞,誰都說不好是多少,可是在這裡,卻是有一說一,尋常的買賣說是每月十兩便是十兩,那些暴利的買賣每月五十兩也不多拿一毫,如此一來,大家做買賣之前心裡就有了底,掐指算一算,店租多少,進貨所費幾何,心裡便有了個**不離十,覺得這買賣能做,有利可圖,便動了心。
再加上近來這裡商鋪扎堆,扎堆之後,效應就出來了,至少對許多南京人來說,要採買東西,最好是貨比三家,比如那十三丈街,大家都曉得那兒一條街賣的都是帽子,因此但凡要買帽子的人都要去那逛逛,至於其他地方三三兩兩開幾家賣帽子的買賣,反而生意比十三丈街的生意差了許多,大家寧可多走幾步去十三丈街,也不會光顧你。
效應就是這麼出來的,東華門漸漸出名了,有了人流,就有買賣,看到別人掙了銀子,就有更多的商賈跑來打聽。
不得已之下,百戶所專門辦了一個書吏房,僱了幾個讀書人專做接待之用,商賈固然有魄力,同時也是最小心謹慎的一個群體,雖然眼紅人家掙錢,卻不免要四處來走動打聽,看看其他鋪子的生意如何,想知道這百戶所當真是不是把平安錢弄成了鐵律,往後會不會有其他的衙門來收銀子。
百戶所每日的人流高達百人,各種詢問的人都有,好在除了點卯抽籤,大多數時候這兒平時都是門可羅雀,也就幾個書吏在辦公。當然,大家敢來,也得益於此時的錦衣衛不似明朝中後期那般成為凶神惡煞的代名詞。
如此熱鬧的場景,讓周書吏幹勁十足,此時在郝風樓的值房裡,周芳蘸著口水,翻著賬簿,一五一十的彙報:“大人,如今的鋪子已有兩百多家,其中賭坊和勾欄佔了三成還多,學生折算下來,咱們每月的平安錢只怕要不下萬兩了,刨除開支,下月咱們百戶所……”
坐地收錢,對周書吏來說,從來沒有收錢收得如此痛快的時候。
郝風樓微微一笑道:“近來有多少商戶打算到這裡來購地做買賣?”
周書吏道:“只怕不少,尤其是勾欄,還有酒肆、茶坊,現在人流多,而且牙防組又打算在這裡開張,南京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