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才讓他真正意識到,這場戰爭遲早要接近尾聲,朝廷勝利的希望可謂微乎其微。
他見識到了諒山軍的可怕之處。即便是相互拉鋸,對方的戰力也足以教人恐怖,那種有組織的進攻和撤退之法,幾乎貫徹到了每一個人,那種即便是被一營人馬被十萬大軍圍困,亦是能有組織的進行突圍,那種即便彈盡糧絕,也能做到在戰鬥最後一刻,依舊堅守紀律的手段。是明軍遠遠及不上的。
諒山軍一切都有組織化,看上去是照本宣科,甚至一些東西讓人覺得迂腐而可笑,可是真正地成為了他們的對手。張輔才知道,這種手段的犀利之處,他們每一次進攻。即便側翼沒有任何敵人,必定會有專門的人馬負責拱衛兩翼。他們即便是大獲全勝,也絕不會亂哄哄的進行追擊。他們即便撤退,亦有專門的殿後營隊負責阻擊,以確保主力安然無恙離開。他們發起衝鋒時,是以佇列的方式,儘管不快,可是一旦衝殺上來,卻往往能以一當十。
他們的每一個士兵受傷後,都會有專門的救治人員將其拖下火線,送往後方療傷救治。他們的伙食極好,甚至連火銃,每日都必須得保證有豬油來擦拭,甚至於,他們並不急於將所有的賭注全部押上來,而總是樂於將軍隊進行輪替作戰,每逢三月或者半年,總有新抵達的軍馬進行補充,一些疲憊的將士則撤防到後方去休整。
對方的主帥何健,顯然並不深諳於什麼兵法,永遠沒有所謂的調虎離山,沒有什麼金蟬脫殼,更不會有什麼十面埋伏,可是他的戰術十分謹慎,步步為營,一旦需要,只要對著圖紙一聲令下,緊接著戰鬥便開始打響,二十多萬前線的諒山軍便紛紛出動,或是主攻,或是掩護,或是堵截,即便兩個營相隔數百里,卻彷彿都能有默契一般進行配合。
而這一點,卻是明軍永遠都做不到的,也正因為如此,張輔才將丘福佩服得五體投地,丘福雖然焦慮,雖然不安,雖然已是油盡燈枯,被折磨得死去活來,可是他手裡掌著這看似嚇煞人的數十萬官軍,實則實力卻與諒山軍相較懸殊,卻總能站穩腳跟,如今贛州已經失陷,吉安府亦是接近不保,不過萬幸的是,這明軍至少熬過去了,熬過了一年。
至於明年呢……
張輔只能苦笑以對。
據說諒山人力保鐵路的貫通,而一旦諒山軍加強了補給,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張輔已經很難想像了。
他此時回京,只有一個目的,要錢要糧,要朝廷增派一些新軍,進行增援,明軍的反擊已經越來越無力,丘福急需得到一些攻堅力量。
於是張輔在回京後,第一件事便是入宮覲見。
等他見到了朱高燧,頓時大吃一驚,因為陛下的臉色實在是可怕得嚇人,這青黃不接的臉上,未老先衰的模樣,讓張輔的心沉到了谷底,張輔帶著幾分悲涼,拜倒在地道:“微臣張輔,見過陛下,吾皇萬歲。”
朱高燧不自覺地呆滯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他打量張輔道:“噢,張愛卿,不必多禮,你在江西立了不少功勞,朕知道你的事,此番你回來,朕很高興,很高興哪,怎麼樣,江西那兒還好吧,朕缺的就是你們這些肱股之臣啊,朝廷太需要似你這樣的頂樑柱了。”
也不知為何,一見到張輔,朱高燧便發出了許多的感嘆。
張輔卻並沒有感覺到欣慰,只是感覺到有幾分窮途末路的感覺,陛下越是如此,越是讓人感覺這位陛下已有些無可奈何了。
張輔忙將江西的戰事一五一十的稟告,為了要錢糧還有兵源,他倒也說了實話,將江西那兒的難處統統都說了出來。
朱高燧聽到難處,便皺眉,顯得很是生氣,忍不住道:“難道忠義之士都沒有了麼?幾十萬人怎麼就抵不住諒山賊?”正說著,手不禁發抖,那滿是烏黑眼袋的眸子看著張輔,意味深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