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死了人,終究不是小事。
倒是郝風樓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死了的九人,全是安南土人?”
千戶言辭閃爍地道:“不……卑下的部眾倒是沒有傷亡。”
郝風樓一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他很快明白,這個千戶隱瞞了什麼,於是霍然而起,厲聲道:“你休要遮遮掩掩,實話實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大過年的死了這麼多人,當著我們的面有什麼好扭捏的,只是因為發生了爭執嗎?”
千戶臉色慘然,連忙跪倒在地道:“事情是這樣的,百戶吳強帶著幾個兄弟奉命去採辦點酒肉,到了集市上,因為大過年的這酒肉俱都上漲了數成,他自然不滿,免不了怒罵幾句,誰知這些安南人也是喋喋不休,吳強等人便火了,說什麼弟兄們在此出生入死,給姓陳的打天下,大過年的拿著自己的軍餉買酒肉,卻要看你們眼色,於是帶著人砸了攤子,許多安南人不服,聚眾起來,他們便拔了刀……殺了人……”
郝風樓的眉頭不禁深深地皺了起來,其實他很能理解那百戶的心情,明軍上下如今都醞釀著一種莫名的氣氛,如今終於有人發洩了出來。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於,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裡說,可以將這些安南人栽贓為亂黨,明軍如今平叛,只要咬死了他們是亂黨,這件事便可以一筆掠過;當然,另一種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將此事鬧大,最後鬧將起來,朝廷那邊肯定是要嚴懲,甚至於……
軍將們面面相覷,即便是張輔,也意識到在眼下這個時機上,事情不太好辦。
“你下去吧,先將吳強等人拿住,至於如何處置,本官自有打算。”
那千戶只得唯唯諾諾地去了。
可是留在這大帳中的人卻有了一個大難題,所有人都沒有了過年的心思,最後張輔咳嗽一聲,冷冷地道:“先不要急,且看安南人怎麼打算。”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苦主畢竟是安南人,這事兒是大是小,安南那邊終需有個交代。
這時,有人站了出來,卻是那遊擊陳老將軍,老將軍鬚髮皆白,平時都是一副老好人,可是如今,卻是臉色鐵青,惡聲惡氣地道:“老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弟兄們鬧出事,固然是罪無可恕,卻也有情有可原的地方,安南人忘恩負義,讓我等為他們賣命不說,卻是一點撫卹都沒有,上下的兄弟早已攢了一口怨氣,如今鬧出事端,那也是他們安南人咎由自取,怪得誰來?大將軍若是嚴懲這些人,只怕軍中不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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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到,老虎真的好累,今晚一定得早點睡。(未完待續。。)
第三百零六章:天子犯難
眾人又沉默下去,這件事很棘手,或者說,此事一出就不可能會簡單。
現在要等的就是安南那邊的答案,而此時,安南那邊卻沒有動靜。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新年一天天的在過去,安南的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過了正月十五之後,這一大清早,按照大明的規矩,此時百官應當入朝,安南也是如此,所以一大清早,陳天平起得極早。
他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種稱孤道寡的生活,眉宇之間已有了幾分威嚴。
這種威嚴和朱棣那種虎威不同,帶著幾分陰柔,那一雙眸子深邃不可測。
越是經歷過失去,越是經歷過失而復得,陳天平才比所有人更加清楚,自己能有今日是多麼的不容易。
當他穿上了袞服,頭戴上了通天冠,此時對著大大的銅鏡,銅鏡中的自己長身而立,精神奕奕,身後的內官頭都不敢抬,躡手躡腳地在他身後捋平後襬。
他看著鏡中的人,鏡中的人也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