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吏說到這裡,口氣不好地道:“哈……這小子是指桑罵槐了。”
背影的主人輕蔑地道:“他罵的是項虎,實則罵的卻是老夫,山頭林立,事不關己?說來可笑,老夫是同知的時候,他不過是個小小的百戶,一個小小的百戶就因為得了聖寵,一步步的爬上來,這才幾年功夫,老夫現在還是同知,他倒是好,如今已到了老夫的頭上,於是開始頤指氣使,開始不可一世,他真以為這錦衣衛是他當家?真以為這錦衣衛姓的是郝?這口氣怎麼教人咽得下啊!張昌啊張昌,你明白麼?這一趟,你可知為何指揮使要去大同麼?哼,這裡頭的原由說出來嚇死你,多的,老夫也不和你說,只想告訴你,這一次指揮使大人能否安然回京還是個未知之數,即便是回了京師,他紀綱一家老小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還是兩說,這都指揮使的空缺莫非讓一個毛頭小子來坐麼?”
這人籲口氣,才繼續道:“不過這個小子倒是不容小覷,還真不能小瞧了他。”
書吏道:“要不要和南鎮府司那邊打一聲招呼?”
“不必。打了招呼也沒用,他終究是暫代錦衣衛,胳膊拗不過大腿啊,他倘若當真要南鎮府司那邊下狠手,南鎮府司即便心中不滿,可是終究還是會妥協。殺吧,殺吧,老夫看他立威,再看他怎麼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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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鎮府司這邊收到了一個奇怪的欽犯,幾乎司中上下都顯得有那麼點兒怪異。
送來的乃是內西城千戶項虎,項虎這個人當然是大有來頭的,平時也經常和南鎮府司的人稱兄道弟,而現如今卻成為了階下囚。
人犯倒是暫時關押了起來,倒是新任鎮撫朱亮的公房裡卻是先後有北鎮府司的人過來打了招呼。
朱鎮撫顯然有些猶豫,隨即召集了一些武官來商量。
商量的結果可想而知,似乎無論怎麼做都要得罪人,而偏偏那位郝大人態度強硬,一副不拿項虎的腦袋便要他朱亮的腦袋。
這當然使朱亮很是不悅,你是什麼東西,即便是同知,可大家同為錦衣衛核心,誰又怕得誰來。不過而如今郝風樓掌錦衣衛,你可以對他陽奉陰違,但是既然下了條子,這事兒就不能不辦。
但是朱亮還在等,等著有人來喊一句刀下留情,項虎絕不只是一個千戶那麼簡單,在他的背後肯定有人支援,而這個人也是朱亮所忌憚的。
到時候只要有人出面,朱亮就可暫時拖著,那郝風樓要殺人可以,先把那打招呼的人收拾了再說。
這當然是最保險的辦法,可是左等右等,偏偏一點訊息都沒有,接近子夜,朱亮都留在這裡當值,可是依舊沒有任何音訊。
到了這時候,朱亮再愚蠢也知道,項虎已經成為棄子了。
既然如此,那也就沒有什麼掩面可講了。朱亮坐在燈火冉冉的值房裡,左右兩班校尉正在候命,他吁了口氣,一臉倦容,旋即站了起來,道:“辦事去吧,給個痛快。”
一個校尉點了點頭,殺機畢露。
朱亮忍不住搖頭苦笑,靠在這椅上長吁短嘆,其實他上任不久,乃是從金吾衛調來的,錦衣衛中的深淺,他當然清楚,自然不如從前金吾衛那裡那般單純,可是剛剛上任就遭了這麼一樁子事,實在是有點晦氣。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這位朱大人忍不住發出了一句感嘆。
他倒是很自覺,堂堂鎮撫把自己歸類成了小鬼。
朱亮也十分清楚,項虎背後的人即便放棄了項虎,也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遊戲才是剛剛開始呢,既然一邊打算動手殺了人,另一邊肯連一個千戶都放棄,這就說明接下來將會是一場血雨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