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親軍受到如此對待,現在行暴之人竟還反咬一口,陛下聖明,是非曲直,想來絕不會只聽一面微詞,世事如何,自有聖裁。”
劉博士無語了,倒不是說他認為郝風樓說得有道理。事實上,對他和在場的大多數人來說,他們顯然覺得郝風樓很沒有道理。他們自然認為自己做的乃是無比正確的事。朱昌是欽犯,可是在他們眼裡卻是仗義執言的大臣,曾建雖是親軍。卻是張牙舞爪的鷹犬。換句話說,曾建在郝風樓眼裡是人。可是在他們眼裡就是狗。我輩讀書人維護道義,打曾建這等鷹犬又何錯之有?
朱棣臉色淡漠,並不做聲。
劉博士只好道:“這郝風樓不只是帶人包圍書院,還膽大妄為,幾次強攻書院,對書院書生要打要殺。他口稱朱昌是犯官,那麼即便朱昌是犯官,書院中的書生盡都是赤膽之輩,雖對他們有冒犯之處。可是他們竟是動用火炮轟擊書院,那火炮威力巨大,一炮竟是洞穿無數院牆,平射千米,死傷的師生竟有數十人之多,不只是如此,他們衝入書院,毆打師生,書院的博士胡康被這郝風樓隨意羞辱,直接扯出書院,手起刀落,身首異處。陛下,自太祖以降,學生不曾聽說過有讀書人受此侮辱,胡博士乃是高士,身出望族,平易近人,不睦虛華,已教書育人為己任,深得生員的信重,何以這樣的人被人隨意辱殺……”
說到這裡的時候,胡廣的眼眶已經紅了,在場的諸人,不少人露出義憤填膺之色,只恨不得將郝風樓生吞活剝。
朱棣依然面無表情,撫案不語。
郝風樓卻是深吸一口氣,笑了:“他若是高士,那麼敢問,是哪門子的高士?他組織人對抗親軍,藏匿欽犯,假若這就是爾等眼中的高士,那麼豈不是說我大明的高士都是亂黨不成?”郝風樓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額頭上的淤腫未消,郝風樓冷笑道:“這就是高士所為嗎?我乃錦衣衛千戶,陛下多次嘉獎,忠義之後,亦是朝廷的功臣,甚至於徐皇后收我為子,那麼敢問,這高士指使人襲擊我這朝廷命官,他是哪門子的高士?這樣的高士,人人得而誅之,郝某人見一次便要殺一次。諸位,這可是大明朝,歷朝歷代,可曾有襲擊官軍、抗旨不尊、藏匿欽犯之人被吹捧為高士的嗎?”
那胡廣一聽,已是氣得發抖,家兄死得冤枉,結果還被郝風樓汙為亂黨,他哪裡咽得下這口氣,此時咬牙切齒的道:“郝風樓,你無恥,無恥,無恥!”
郝風樓冷笑以對:“無恥之人才會血口噴人,才會賊喊捉賊,既然胡大人出了面,那麼不妨就直說了吧,你那兄長帶人藏汙納垢,此事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主使?他帶人對抗親軍,可是蓄意為之,還是根本就是有人暗中授意?陛下,兒臣今日入宮,就是來彈劾這些奸臣賊子的。那書院既是生員們讀書的地方,敢問,是誰的主意收容欽犯朱昌?再有,那自稱高士的胡康,對抗朝廷,挑釁和毆打親軍,這背後是不是有人暗中指使。此外,據聞胡康膽大妄為,竟是張貼聖人畫像於書院之外,他們既口口聲聲稱呼是聖人門生,卻如此作踐升任,又是何故?兒臣只是個小小的親軍千戶,假若親軍可以任這些自稱讀書人的傢伙毆打,既然如此,那麼朝廷養二十衛親軍何用?陛下若是不重懲這些無法無天的惡徒,只怕親軍們心中不免寒心,從此之後,誰還敢盡心用命?”
胡廣實在有些失去理智,堂堂翰林,竟是不如郝風樓邏輯清楚。
解縉看事情不對,生怕胡廣再說錯話,於是連忙出來大喝道:“郝風樓,你還要狡辯嗎?你在天子腳下擅自動用火炮,侮辱聖人,這怎麼說。”
其實在這裡辯論再說也沒什麼用處,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郝風樓侮辱了聖人,讀書人早就對他不滿,現在這正好成了導火線,大家非要鬧將起來,分明就是逼著宮裡息事寧人,查辦郝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