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是不可能輕易去邊鎮的,而邊鎮那些丘八並非是土木堡之變後那番光景,那時候朝廷隨便派一個大臣便可節制九邊。武官的地位降到了最低,而現在,邊鎮的那些指揮和都督們。可都是天子從前的老兄弟,這些人肯聽尋常人節制麼?
能節制的只有太子和漢王,太子是儲君,不能輕易涉險。而漢王曾經在靖難之中。多立功勳,邊鎮的丘八們也大多服氣。
按理來說,天子既然做了這個決定,那麼倒也罷了,可最大的問題卻是,漢王是藩王,節制九邊,而且素來就有野心。他手掌數十萬精銳,又得到了邊鎮丘八們的擁戴。誰能保證不會出什麼岔子。
一切……都明白了。
郝風樓明白的同時,整個人真是涼到了骨子裡,天子沒有將紀綱叫來旁敲側擊,只是因為天子知道紀綱和漢王走得很近,而將自己叫來,說了這麼一大堆的話,就是因為自己是錦衣衛同知,同時手掌著神武衛。
某種意義來說,天子還是信賴自己的,其實說起漢王,天子照舊還是寵溺這個兒子,也絕對有足夠的信任。
可是……天子就是天子,天家無情,即便是父子,亦要留有一些手段。
郝風樓不由嘆了口氣,他沒有遲疑,立即出宮,並沒有北鎮府司當值,而是回到自己府邸。
“來人,去請周處來。”
周處的身份是一個成衣鋪子的掌櫃,不過這個鋪子卻是郝家的產業,此人明面上的身份是個掌櫃,可是背地裡卻和神武衛息息相關。
這個身份當然是掩人耳目用的,郝風樓若是有什麼交代,便請他到府上,讓他傳達至紫禁山,紫金山的神武衛再根據具體的命令,傳達至相應的據點。
周處來得很快,郝風樓在側廳已是等候他多時,見了他氣喘吁吁的來,郝風樓淡淡地道:“傳遞訊息……讓人至於九邊,隨時監視各路大軍動向,漢王不日要抵大同,大同那裡可安排了人麼?”
周處忙道:“按著大人的吩咐,邊鎮各處關隘都安排了人手,大同那邊駐了兩個校尉,此外還收買了七個人手,在軍中有一個百戶,還有一個大同指揮使裡的書辦。在大同知府衙門有個都頭,亦是我們的人。此外還有一個商賈,幾個青樓的娼妓……大人要打聽的是誰的訊息?”
郝風樓淡淡地道:“漢王……”
聽到漢王的時候,周處不禁打了個哆嗦,不由愕然地看著郝風樓。
他當然沒有想到連天子的嫡親血脈,太子的親兄弟,也會在被查探之列。
郝風樓淡漠地看著他,淡淡地道:“怎麼,你似乎有話要說?”
周處卻是曉得規矩的,他只負責傳達,而神武衛裡有人專門負責梳理情資,也有人專門負責聯絡和文書傳達,再有人負責打探和收買人員,每一個人都是各司其職,誰也不會去管別人的事,一旦多嘴就犯了大忌,所以他固然震驚,卻連忙道:“卑下沒有話說,卑下這就去傳達訊息。”
郝風樓卻突然想起什麼,接著道:“且慢,還有一件事……”
周處駐足,洗耳恭聽。
郝風樓道:“那個金幼孜告病回鄉了吧?”
周處忙道:“是,最新的訊息,已經過了南直隸,只怕此時已經抵達鄱陽一帶了。當然,這只是卑下揣測,具體如何,可以讓人儘快打探。”
郝風樓露以微笑,道:“叫一個人盯著,他在鄉中有什麼舉動,一五一十都得打探清楚,每月把他的訊息夾在簡報裡送來,我隨時要看。”
一個已經致仕的閣臣,眼下對所有人來說,其實都沒有了什麼價值。
至於痛打落水狗,這是十分不恥的行為,況且郝風樓當然不可能和這個人有什麼嫌隙,就算是有,那也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按理來說,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