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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一邊走一邊聽著人們議論這座‘收穫未來’,分不清是大廈還是山,仰視看它只覺得它有一片金黃色的炫暈,耀得眼睛快花了。黑白二練?七色彩帶?樓頂的發光體是什麼?它們有什麼用?為什麼它是蕉黃色的?為什麼人人可以到裡邊去挖掘自己的金子,為什麼叫‘收穫未來’呢?心城在哪裡?它的頂端怎麼樣……落雪頓時有億百萬個問題無人作答,只得隨了人流,完全忘了自己應該做什麼。
不知是誰把吃了一半的香蕉垂直於大地,在億萬分之一秒變大,香蕉皮兒均勻分佈,與大地巧妙地結合為一體,並分成了三半,三半皮兒在與大地親密地接吻之後在最底端向上翹起,像是在憤恨世界上的不公和不滿,或是在傲視它腳下的一切:微生物、動物、植物、建築以及山河……也可能會大聲吼叫:“瞧,我多偉大!我的特別足以把地球和宇宙裡的一切比下去,我的崇拜者足以讓宇宙裡所有的星體震撼搖動,我每年發掘的潛能比天地蘊含的能量還多幾萬倍,我是獨一無二的,你有嗎?若你也有真正的獨特之處,那就拿出來瞧一瞧?是否可以讓世界上所有的東西仰視你、崇拜你,而不敢俯視你,甚至不敢平視你一眼呢?”三半中間的縫隙中生出三條寬敞大道,直通收穫未來。三面俱一樣,不分正門邪門;上下各百層,不分天堂活死人獄。
落雪納悶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哪一條通向天堂哪一條通向活死人獄的,只是因為天堂離山廈之頂更近一些,就打算去天堂。為了去天堂,落雪問了好多人,人們不是面無表情,就是不知道,或許有熱心的教徒會大大地讚美耶穌的神聖崇高。也許這個世界是時間社會或金錢社會,更可能是競爭太激烈了,人們對突然而至的問題都採用‘精神冷漠法’——不知道。
“你要去那裡做什麼?”一個人問。
“去山頂看看。”
“開玩笑,爬上它的只有造物者自己了!”另一個人說。
“走吧!到活死人獄去挖金,那金子成筐成筐的,成堆成堆的,我的一個鄰居就挖到了十幾金,一下子就發了。”另一個說。
落雪抵不住金子的誘惑,便跟他們一起上路了。走著走著,平坦的大道一點一點開始向下傾斜,也許是人們每天爬樓梯爬得太累了,或者說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句話落伍了,說反了。人們紛紛沿著下坡路,攜老扶幼,三五成群,向下端走去。
走著走著,本來已經十多米寬的路一下子變得更寬了,‘活死人獄’四個大字伴著霓紅燈光閃爍灼目,更加吸引人們的眼球。兩邊站有好多警察,左右兩個高臺哨所,兩名衣著威武的警察手握衝鋒槍筆直地挺在裡面。離哨所不到十步,兩邊各站立四名警察,揮動著阿Q的哭喪棒,凶神惡煞地盯著過往的人們,大概是誰欠他們二斤黑饃錢。再往裡,隔不遠就有警察緊握鋼槍,守在路邊,如此十多個。像是抗戰時期日本軍隊怕中國人偷襲,在重要路段設的卡點一樣。又不遠,多了幾個大號的收款箱,不過每個箱子上多了十幾個塞錢的孔。上面有一個白板,用刺眼而活躍的紅色大字寫著:
先生們,女士們:
為了各位同仁的方便,請備好零錢。為了您能夠在收穫未來世界收穫到更多的金子,請您在收穫未來世界收款箱裡投入十元錢,辦理活死人獄通行證。
下面有“收穫未來世界…活死人獄”的金色大印章。落雪覺得這字太奇妙了,它不像液晶顯示屏上的字那樣淡入淡出,死氣沉沉,它們像是出自藝術家的手中,一個個活了起來,動了起來。有的投了十元,‘呼呼呼’出來一張卡,那人持了卡就向對面那個寬大漆黑的牆走去,那牆在霓紅燈和陽光的對映下,黑得發亮,黑得讓人在寒冬臘月也嚇出一身冷汗。落雪眼見那人快碰到牆了,可是牆像是知道他的高矮胖瘦,或者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