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歲的年紀,平日裡也算相熟,就排在一起守靈。
慕修遠與兩個兄弟跪坐在蒲團上,慕修遠謹守規矩,跪得端正,而旁邊的兩個兄弟有些懈怠,腰身直不起來,半眯著眼像是睡著了。
一陣茉莉香飄進,慕修遠看見紅柳提著籃子從門外跨了進來。
“啟稟三少爺,夫人讓奴婢帶棲霞園的花溪姑娘來給侯爺上柱香。”紅柳的聲音很輕,只是靈堂太安靜,所以剛剛在慕修遠旁邊兩個打盹的兄弟也醒了。
棲霞園?花溪?
慕修遠想起了祖父床前垂頭看見的那半幅藕荷色的布裙,還有那飄飄渺渺的聲音,是那天來的女孩嗎?
“請吧!都是自家的兄弟,不是外人。”
慕修遠三人站起身。
紅柳放下籃子出去扶花溪進來,慕修遠的目光也聚焦在了門口出現的那抹素白的身影上。
翩翩走近,盈盈福身,淡雅的橘香散開,清新古樸,彷佛嗅到清晨鄉間小道旁灑滿陽光的橘子樹上葉子發出的縷縷清香,給這冷凝死氣的空氣中增添了生的味道。
羽睫微微抬起,從淡淡的陰翳下露出一雙茶色眼眸,清澈透亮,慕修遠一瞬失神,似乎在一泓眼波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掠過又隱沒其中。
“給三少爺、兩位少爺問安。”
聲音輕靈婉轉,很好聽。
慕修遠身邊一個本家的兄弟揉揉眼,咕噥著問:“我是不是做夢,夢見仙女了?”
另一個低聲道:“不,不是,是真的……”
“妹妹,請!”慕修遠回過神,慌忙還禮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
慕修遠生得眉清目秀,一身麻衣絲毫不影響本身那不自覺流露出的溫潤儒雅氣質,看外表倒是個讓人願意親近的人。
花溪略略頷首,然後走到靈前上香跪拜。
雖是夏天,可靈堂裡置了冰塊,偶爾有風吹進來,白幡飄飛,長明燈忽閃跳動,宛若在迎風泣訴,讓人覺得陰森森的。
紅柳和丁香立在一旁打了個寒戰,腳步同時往慕修遠三人那裡挪了挪。
慕修遠察覺,目光又掠過二人看向花溪。
燃香上香,跪拜叩首,自始自終都一臉平和寧靜之氣,沒有哀慼之色,好像從不會為外力所擾,又似乎對這一切漠不關心。若是換做其他幾位妹妹,怕是根本不敢夜裡到靈堂來,不知該說她鎮定還是冷漠?
而此時花溪心裡想卻是另外一樁,自己與這位血脈相連的親人,交集只是一瞬,永別也是一瞬。來這裡一是為了替慕向晚叩拜,全了多年養育之情;再者是為了老侯爺臨死之前能放她出谷,即便背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她還是要謝謝他給了自己另外一條可能的路。
花溪上完香,轉身又嚮慕修遠三人行了禮,“三位哥哥守靈辛苦,多保重身子。花溪攪擾了多時,現下告辭了。”
慕修遠心中對這個美麗嫻靜的女孩頗為好奇,想要張口問兩句,卻知場合不對不宜多言,只還了禮便繼續守靈,只是目光在花溪離去後還久久望著門外。
“遠哥兒,剛才那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見過?”緊挨著慕修遠身邊的一個胖乎乎的少年推了推慕修遠的胳膊,低聲問道。
“是家裡的遠房親戚。”慕修遠那日隱約猜到了幾分,但長輩沒說話,自己不好亂傳。
另外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湊上來搭茬說:“嘖嘖,我瞅著那長相怎麼有幾分西蠻子的味道?不過那小模樣還真俊,比倚紅樓的蠻子舞娘還漂亮。”
“胡謅什麼?!怎麼能在祖父靈前這般侮辱自家姐妹的聲譽?你不怕祖父亡靈怪罪?”慕修遠有些火大,刻意壓抑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一分。
那清秀少年縮縮脖子,下意識地往慕天和屍身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