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低地躍過一汪黑水潭,他來到了一個黝黑的山洞入口。在外面聽了半盞茶的時間,他突然腳踩奇步,將幻影步法發揮到最大程度,暴喝一聲:“裡面的人,快快束手投降!”
只聽一陣噝然的破空之聲,連續幾個快速得讓肉眼看不清楚的旋身,聶淳瞬間躍至了山洞的深處,洞裡面火光明滅,然後有人低叫道:“師弟,且慢動手,是我!”
聶淳落在地上,皺眉瞪著眼前那長髮披肩的中年男子,眼神中愈發冰冷,冷冷道:“是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中年男子擺擺手說:“別提了,前日我被人行刺,那個刺客的武功奇高,差點兒就讓我丟了性命。我拼力逃出生天卻傷勢堪危,恰巧碰到了羅脈通,昔日我們同殿為臣,他對我還有些印象,也知道我已經從軍中調進了錦衣衛,現在是錦衣衛的新任指揮官。於是我向他求助,告訴他我想找一個安全無人的所在閉關療傷,而他向我推薦了此處。所以,我不是擅入羅府,而是經過羅家老太爺批准的!”
聶淳冷著臉問:“那些烏鴉是你殺的?火是你放的?你要在這裡住多久?”
“呵呵,師弟真是個無情之人,你我十多年未見,一見面你就只關心一群吵人的死鳥,言下之意,莫非你還要趕我走?”中年男子坐回火堆邊,面色委頓地說,“我懷疑錦衣衛中有人洩露了我的行藏,因此在傷勢痊癒之前,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既然你知道我在這裡,那以後每天的食物和水就由你負責給我送來,這樣我不必去羅府的廚房裡偷了,羅府之人無形中也少了一層危險——呵呵,師弟你知道的,我在這裡養傷的事是絕密,看到我的人都必須死。”
“多年不見,你還是這樣令人噁心。”聶淳咬著牙說。
“哈哈哈不敢當,讓師弟你見笑了,不過,”中年男子的眼中精光一閃,勾唇道,“當年師父最得意的弟子,而今非但沒有叱吒江湖,還變成了羅府的一條狗?難不成羅府有什麼東西絆住了你?”
聶淳面無表情地說:“耿炳秀你聽好了,羅府是我的家,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在我的守護之中。既然是老太爺讓你住這裡的,那每日辰時我會將食水放在山洞的入口處,而作為交換,直到你傷愈離開為止,你都不得踏出山洞半步。若讓我發現你走出來了,要殺死現在的你比殺死一隻爬蟲還簡單,你早就破門出教,不是我隆滸教的弟子,殺了你也不算是殘害同門。”
原來這個中年男子不是別人,而是幾年之後,將會被人稱為“天下第一酷吏”的錦衣衛指揮僉事耿炳秀。此人天性邪惡,城府極深,併兼喜怒難測,平日裡跟普通人一般冷靜正常,可少數幾個熟識他的人卻知道,他的心裡其實住著一個嗜血的妖魔,遇事睚眥必報,殺人手段極盡殘忍。
耿炳秀張口一笑,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道:“師弟你說哪裡話,我療傷期間樂得不出門,只要伙食滿意,有酒有肉,我就絕不在羅府裡亂闖,如何?唉,你別用這種眼神瞪著我嘛,我又不是見人就殺的兇徒,就像剛才有一個女人擋了我的路,我也只是將她絆進水裡,並沒有扭掉她的腦袋啊。咳咳,該死的,不知是哪裡來的妖童,竟會使用江湖上失傳的長風訣,差點就要了我的性命!”
“妖童?長風訣?”聶淳皺眉,他雖然知道有一位會使長風訣的世外高人,卻從未聽聞此人收過弟子。
耿炳秀痛苦地按著胸口,邊咳邊說:“十幾日前,我和屬下在兔兒鎮遇到了一個阻撓我們辦案的刁民,他以銅具遮面,不露真容,不過看其身形聽其聲音,咳咳,應該是個年紀小於十二歲的小孩子。那日追到山腳下就被他逃了,滿山遍野的找了好幾天都沒把他挖出來,咳咳,前日裡我獨自來揚州辦差,被一張飛鏢上的字條誘到郊外,然後這個妖童就又一次現身了,迎面就來了一場鋪天蓋地的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