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杜堯的目光神采轉為黯淡,凝聚在虛空中的某個點上,緩緩說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何小姐你真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好看的一朵牡丹花。”他的聲音不同於方才對段曉樓說話時的洪亮,變得乾枯而黯啞,平直而沒有感情色彩,猶如他被抽走的不光是內力,還有魂魄,他說道,“雖然你吸走我的內力,但奇怪的是,這一刻我卻不恨你,咱們連婚書都寫好了,你算是我的夫人了吧?”
她張口結舌,心道此人是真傻還是裝憨,那見鬼的婚書不過是個騙人的把戲,都到這一步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嗎?
“夫婦一體,內力給夫人用,跟自己用也沒什麼分別……”緩緩說完這一句話,杜堯緩緩閉上了雙眼,感覺身體中的最後一點生機如雲霧般消散,消散,消散在天空中的眾多雲朵當中。他的人彷彿失去了喜怒哀樂等所有情緒,只有一種輕飄飄的莫名的歡喜感,變成溫暖的棉被將自己纏繞……這就是人死之前的體驗嗎?原來死亡是如此舒服的一件事,世人畏懼死亡,原來是一種痴妄之念……
何當歸立刻也感覺到了杜堯的不對勁,這種表情,這種氣息,只有將死之人才會有!不對啊,他雖然虛脫,身體卻還有生機,幾十年的厚實底子擺在那裡,就算她的“吸功大法”如何霸道,都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時辰內將他吸乾!杜堯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撒手人寰了,這樣不就等於是她殺死了他?她的緊急施針,應該起到一點作用才對,怎麼會這樣?
不過聰慧如她,立刻明瞭過來,身為一個習武之人,一個頂級高手,而且還是一個驕傲有自尊心的大男人,被拿走了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就算身體的蠟燭還沒燒完,精神的蠟燭也早熄滅了。沒了求生之念,再加上前所未有的虛弱,他可能真的有性命之憂!
何當歸急了,她怎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在她眼皮底下,於是她衝動地脫口而出:“杜堯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麼辦?咱們夫婦一體,這內力我明天就還給你,還要跟你成親,你別死好不好?”
杜堯枯敗的容顏上,死氣倏然就被她的這句話拂散,睜開眼睛問:“你要嫁給我?你沒騙我!”聲音也有了點上揚的語調。
何當歸點頭:“你一好起來,咱們就成親,內力也還給你,你要挺住。”
她的頭離他非常近,甜美的氣息落在他的面上,於是,他要求道:“吻我一下,你吻我一下,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吻我一下,我就相信你的話。”
她僵住了,猶豫了約一呼一吸的時間,還沒拿定要不要用這樣的法子“救人”時,耳邊就突然傳來了眾人湧至門口的鬨然噪音,她驚慌之餘,連忙將杜堯的衣袍碎片塞到床縫裡。眼光卻瞄到,那邊地上還散落著不少從書架上掉下來的書,每一本都是禁書,裡面藏著的秘密,都不該是她能知道的。那些書,都是剛才杜堯獸性大發,封阻她穴道行兇的時候撞下來的,若讓錦衣衛其他人給瞧見,那麼她讀過書的事會不會被抖出來。她會不會被滅口?
行動快過思緒,她神速地飄到那一大堆書上,還沒來及擺回原位,那邊的一道木門已經驟然炸開,一瞬間碎成了滿室的木屑。她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冰面人,一座僵立的人物冰雕,她猜,他是段曉樓。
第二個跑到門邊的人是陸江北,目光驚疑地掃視著室內的全部情形,估量著這裡曾發生過的事情。然後是冰面人高絕,然後是東瀛人,呵呵,說不來都不來,說來就全來了,來得好快。
氣氛壓抑得有如地獄開啟的先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何當歸心虛地用手梳一下散落的發,打破沉默說:“抱歉,我不小心撞到書架,然後,就撞掉了這麼多,我馬上就擺好,擺得跟從前一樣。”
沒有人理睬她,段陸高三人六目一起瞪著她,好像在瞪著一個鬼魂。於是何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