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禍及你我,待明日再報不遲。”
三人商量好,見宮門處有太監出來,引幾人入了宮門。
深夜,議政王大臣皆已退出乾清宮,皇帝回到暖閣,盤膝坐在炕上,怔怔的瞧著棚上的藻井,李德全屏氣站在一邊,只一天的功夫,皇帝便像是消瘦了許多,連眼窩都塌陷下去。
皇帝稟退了他人,偌大的殿宇便僅剩下他一個,對面窗下紫檀龍紋束腰外翻馬蹄腿條桌上擺著的藍釉出筋橄欖尊在燭光下泛出青黃的光來。
巡撫朱國治被殺,
欽差被扣
貴州提督李本琛從叛,
吳三桂十萬餘部著孝服發兵北伐,
兵部主事辛珠、薩爾圖死
雲貴總督甘文焜父子自刎
一夜之間雲貴兩廣盡失
……
訊息接踵而至,舉朝震驚。
索額圖請旨擒主戰之臣誅之,朝野上下人心動盪。
京師胄貴紛紛舉家遷徙,
所有人都看著他,
他不能慌,不能亂,不能無措,他是皇帝,一國之君。
他的肩上是江山,是祖宗基業,他沒有退路。
風颳了一夜,他便端端坐了一夜。他只想歇歇,哪怕只有片刻。
狂風捲著沙土呼呼而來,那剛才還高遠蔚藍的天,頃刻間便成了灰黃的顏色,連太陽都避的一點影子也看不出了,墨婉看著身邊那暗紅色的宮牆和上頭的琉璃瓦好似也失了顏色,像發黃的照片,陳舊不堪。天卻越發的陰了,漸漸沉重,壓了下來,直要壓在人的頭上。
墨婉攏著身上披風直朝北去,步子不急不緩,那風甚大,吹動她腰間的玉佩搖動發出的聲響。鬢角的碎髮亦被風吹起,打在臉上又疼有癢,她便鬆了攏著披風的手將碎髮挽到耳後,剛一鬆手那披風就被吹起老高,噗呼的飛揚起來。此時耳邊卻聽到敬事房太監“吃——吃——”的喝道之聲,墨婉忽的停住腳步,瑾玉跟在身後也聽了下來,回頭順著長長的宮牆望去,見一行人前呼後擁著皇帝的明黃軟轎。
那風吹得軟轎的簾子撲啦啦作響,皇帝見遠遠的一片猩紅,彷彿血色,在這昏暗的天空裡紅的攝人心魄,抬手示意停轎,李德全躬身上前,皇帝道:“去養心殿。”
李德全應:“嗻。”又輕輕擊掌,抬轎的太監便穩穩的調轉了方向。
出了這樣的大的事,後宮眾人也都知道,便猜皇帝這幾日定是叫去,連敬事房的謝長林來請示下的時候也抱著應付的心態。
御前的小安子傳墨婉去見皇帝的時候,墨婉還是吃了一驚,天黑的透了,風也息了。
墨婉依舊披著那大紅羽緞的披風,坐在肩輿上,她想,一個人究竟可以放棄些什麼?他有後宮眾多的妃嬪,她受了,因為她覺得他對她是不一樣的;因為他百般被人算計,她受了,因為她知道幸福需要自己去爭取,別人的算計她並不在乎。可若是連他算計自己,那就是萬萬不能受的了。
入了養心殿便要下了肩輿,養心殿的正殿黑著燈,墨婉便隨著小太監繞道後面,隆禧館裡倒是燈火通明。
一步又一步,那花盆底敲打著院子裡的青石地面,一下又一下,噹噹作響,彷彿是敲擊在她的心上,她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隨著那敲擊聲一下又一下的起落。
皇帝坐在床上,那是墨婉受傷時住過的,那楠木透雕的花罩,碧色攢花的軟簾,甚至這氣息裡都隱隱透著藥香,抬眼之間一對宮燈越來越近,隨著腳步聲,一席紅衣嫋嫋而至。
從黨務禮二人入宮,聽見訊息的李德全也大驚失色,慌了神,待今日稍有緩和才發現,馬慶福就消無聲息的消失了,萬歲爺不提,他也就不能問,只覺得莫名其妙。見墨婉由小太監引著到了隆禧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