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笑著點了點頭,向他行了個告退之禮,方才目送著他乘上步輦,帶著一應宮人漸漸行遠了。
看著在東風裡飄擺的青龍華蓋,不知何故,秦素總覺得,四皇子予她的感覺,變得有些模糊了起來。
初見時,這個四皇子毫不起眼,一副病弱的模樣;其後在歲暮宴之前,四皇子以言語設陷三皇子,又顯得頗有城府;而今日再見,他又是一副喜怒形於色的模樣。
三次見面,三種印象,倒叫人看不清他的真正的面目。
好生古怪。
反覆揣度著這些事,秦素在回永壽殿的路上一直心事重重,待回去之後,她便摒退了宮人,獨自坐在寢宮中沉思。
春風自窗外拂了進來,捎帶著桃李芬芳的氣息,而秦素對此卻是一無所覺,只埋頭想著心事。
驀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循聲看去,發現進來的人是阿慄。
一走進寢宮,阿慄便向秦素稟報道:“殿下,阿梅來了。”
“阿梅?”秦素挑了挑眉,心下微奇,“她怎麼來了?不是才將她分派去江八娘那裡麼?”
阿慄便放低了語聲道:“阿梅說有事稟告。”
既是將話傳到寢宮,則表示阿梅要稟告的事情並非秘事,秦素心中有數,便笑道:“那就叫她進來說罷。”
阿慄領命而去,不一時,便將阿梅引了進來。
見阿梅神情自然,秦素便越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於是便笑道:“你怎麼跑來了?”
阿梅先上前見了個禮,方稟道:“回殿下,是女郎命我轉告殿下,她方才因一時事忙,便忘了跟殿下說一件事兒。便在前幾日,因身子好了些,女郎便去江氏建在城外的家廟上香,結果半路上遇見了秦府的幾位娘子並郎君,還見到了程家和左家的兩位家主並夫人們。”
“原來是此事。”秦素抬頭看向她,眸中並無多少訝色:“想想也是,這時候正是開春兒,那些地方官兒進京,可不都在這個時候麼。只秦家怎麼又和他們扯到一塊兒去了?”
說起來,左思曠與程廷楨之事還是中元帝告訴秦素的,想來是希望以這些故人的訊息,討得女兒歡喜。
秦素估摸著,這些江陽來客近日應該就會到,只是,秦家人也跟著他們作了一路,這一點她倒沒想到。
阿梅便道:“女郎說,她也是聽人說的,說是程家、左家和秦家是合在一起進的京,坐的還是秦家的漕船。如今秦家的人都住在鍾家的宅子裡,程、左兩家則住去了官宅。”
這訊息倒是挺實用的。
阿忍最近沒出宮,秦素這邊的訊息便有些停滯,若非江八娘帶了口信,她倒還真不知道秦家的女郎們已經進京了。
據秦素猜測,江八娘之所以能傳來這個訊息,一定是在回大都的路上與秦家的船隊偶遇了。只是她不能明著這麼說,便拿去家廟上香做了藉口。
秦、程、左三家齊齊到場,今年的青蓮宴怕是不得消停,沒準兒左四娘她們都會來。
真是想想就頭疼。
還好江八娘提早傳了訊息,秦素倒也還有時間做準備。
這般想著,她便笑著頷首道:“如此,你回去替我謝謝八娘,就說我知道了。”
阿梅應了聲是,便自退了下去。
秦素沉吟了一會,便步出了寢宮,只說要去外頭散步,帶了阿慄出門,如此這般地吩咐了她一遍,算是給上巳宮宴多做些準備。
數日後,宮學開學,秦素開始正式在宮學裡進學,每日與衛十娘、江八娘為伴,日子倒也頗不寂寞,而再過上兩日,上巳宮宴便也到了。
三月初三,正是自古便有的上巳節,那一日恰是個大晴天,大都的天氣仍舊是爽然怡人,東風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