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快腳步往前走著,小臉上掛著欣喜的笑意。一陣風拂面而來,細細的雪片撲到了身上、臉上,略有一些冷,而阿承卻一點也感覺不到。
那一刻,他的心中滿是歡喜,一顆心也像是飛去了半空。只要一想到在為六娘子做事,他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
他開心地走著、跑著、跳著,腳步歡快地穿過重重細雪,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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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著臘日尚還有些時候,上京城中已有了幾分歲暮的熱鬧氣息。
天氣還是冷,連著數日的大雪,讓整座城市皆被白雪覆蓋,街頭巷陌時而可見掃雪的翁嫗,又有調皮的幼童去掰簷下的冰稜來吃。
大陳的旱情並未影響到這座繁華的城市,比起偏僻小城的蕭瑟與都城的壓抑,上京的歲暮氣氛反倒更濃,雖不及往年歌舞昇平,卻也是歡聲笑語不斷。
位於新昌街的杜氏宅中,杜十七正站在一株蠟梅樹下,拿著小銀剪子剪花枝。
大雪下了幾天,她便在屋中悶坐了幾於,今日恰巧放晴,大使女彩萱怕她悶出病來,便一力勸她出來散一散,於是,杜十七便想起了花園裡的這株蠟梅,遂帶人過來折花。
身為士族,襄垣杜氏自也少不了風雅的愛好,便如這雪,通常都是不去掃的,由得它堆積在那裡,因此,這花園裡亦是一片霜華素錦,唯那石子小徑被清理了出來,好供賞雪的主人們行走。而杜十七這一路走過來,裙角都沒溼上半寸,可見這路掃得有多幹淨。
蠟梅開得極好,黃玉一般綴於枝椏。杜十七轉動著手裡的銀剪,在花枝間挑揀了一會,便百無聊賴地轉首去看天,白皙文秀的臉上,有著一抹淡淡的惆悵。
何氏已經連續數月沒有給她寫信了。以往至少也是一月一封,可如今,卻是久久沓無音訊。
大抵何氏已經把她給忘了吧。
杜十七捏了捏銀剪,細細的眉毛蹙了起來。
認真說來,這也怪不得何氏。
何氏可是杜三郎的生母,母憑子貴,在大都杜府那也是過得風生水起,而她杜十七卻是個死了生母的小小庶女,兩相比較,一個高高在上,一個卻是落在塵土裡,差得實在太遠。
雖然使盡渾身解數終是搭上了何氏,可杜十七卻知道,她的機會已經不多了。紫煙湖納涼那一次,她與盧商月到底也沒將事情辦成,還險些弄出紕漏來,何氏想必是極失望的吧。
“……江家欲待貴賓,內有一韶秀男子,乃賤籍出身,汝可使盧商雪與之合,再引眾而視,自可事成……”
何氏在信中的交代很直白,雖然這封信已經被人燒了,但杜十七的記性向來不錯,到現在還能記得上頭的一些內容。
坦白說,杜十七不明白何氏為什麼要毀掉盧商雪的名聲?兩下里八竿子打不著,盧家與何家也沒什麼過節,毀了盧商雪何氏又能得著什麼好處?
不過,這一切皆不關她的事。只要何氏還信得過她,有事情交給她做,那便表示,總有一日杜十七還能重回大都。所以她一口便應了,更與一向暗中嫉恨盧商雪的盧氏四娘盧商月聯手,想要讓盧商雪落水,可惜的是,事竟未成。
杜十七悵悵地望著天空,細眉攏著,眼帶輕愁。
事情雖然未成,然而結果卻仍舊極為嚴重,盧家四娘盧商月,已經被送回了老宅。
杜十七知道,盧商月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上京城了,只能終老於范陽老宅中,至於婚事,很可能也不會太好。
庶女們的命運從來都是如此,她們的將來是一步登天、還是落入塵埃,不過是嫡母一句話的事。而盧商月的生母是庶出,她自己亦是庶出,如今母女兩個又失了勢,她們的前路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