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女神的雕塑,和一張臨摹俄羅斯畫家蘇里科夫畫的《女貴族莫洛卓娃》的油畫,又給這屋增添了不少藝術氣氛。在加厚的地毯上,擺著一套靠背很高的寬大皮沙發,中間放著鍍鋅的鑲玻璃的矮几,上面擺著夏天在哈爾濱很難看到的新鮮香蕉和玫瑰香葡萄,還有奶油點心、酒糖以及細瓷茶具等等。顯然這是經過一番精心佈置,等待嘉賓來臨的樣子。
在這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一絲不亂的房間裡,有一個地方看上去卻不大協調:在那寬大的寫字檯上,擺著一方雕花端硯,硯臺蓋敞開著,裡面盛著滿滿的墨汁;一隻玉石筆筒裡插著粗細不同的各種毛筆;一個青花筆洗裡盛著清水;一張白白的宣紙鋪在桌上,旁邊用鎮紙壓著……看上去好像有誰正要在這裡畫水墨畫,被人擾亂而中斷了。
大家進到屋裡後,小老頭把葛翠芳讓坐在皮沙發上,盧淑娟本來想到媽媽身旁去,但是那個日本女人卻緊拉住她不鬆手,競硬把淑娟拉坐在她身旁了。那個大個子中年男人沒有坐在沙發上,他手扶著沙發靠背,站在那小老頭身後。盧淑娟發現他總拿眼睛盯著自己,感到很討厭,臉龐不時覺得發燒。
春蘭和冬梅都站在葛翠芳坐的沙發後面。兩個穿和服的日本下女在忙著沏茶,敬茶。而何、葛兩個人卻溜邊坐在緊貼牆圍子的兩把椅子上。那個小老頭也好像把他們倆忘了,他一邊客氣讓茶,讓水果,一邊對葛翠芳和盧淑娟笑著說道:“今晚不知夫人和小姐光臨,有失迎接,還要請您二位多多原諒。”
葛翠芳欠欠身說:“您大客氣了。”
“哪裡,哪裡,敝人早就想到府上去拜訪德高望重的盧老先生,可是又怕唐突打攪。”說到這裡,這小老頭又轉對盧淑娟說,‘前些時候有人向敝人介紹盧小姐,說小姐是一位多才多藝的才女,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尤其是擅長繪畫。敝人雖然粗俗,可是對中國繪畫藝術卻是非常喜愛的。“這時他又一回身,指著身後的大個子男人說,”這是我的侄子一郎,他也是中國繪畫的愛好者,因此他也非常想認識一下盧小姐。一郎!快和盧小姐見個禮吧。“
在這小老頭回身指著大個子男人叫“一郎”的時候,盧淑娟心裡猛然一蹦,這一下子所有的猜測、疑問都化為烏有了。眼前這個瘦小的小老頭兒肯定就是那個日酋玉旨雄一了!想不到殺人魔王也能變得如此和善,如此彬彬有禮!那個大個男人就是她早已聞名的一中副校長王旨一郎了。她不止一次地聽王一民講過這個難猜難測的人物,他在有些地方甚至還幫助過王一民。甚至連柳絮影都對這個日本人有好感,這個大個子……哎呀!他竟走過來對自己行禮了,一個恭恭敬敬的鞠躬禮。盧淑娟心跳得幾乎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她像條件反射一樣馬上站起來,也恭恭敬敬地還了一禮。這些行動她幾乎都沒有思索,從小到大就養成了這種對施禮者還禮的習慣,這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玉旨一郎一邊行禮一邊說上話了:“鄙人玉旨一郎,請盧小姐今後多加指教。”他說的也是一口非常純正的中國話。
盧淑娟也機械地回答說:“盧淑娟,也請您多加指教。”
小老頭玉旨雄一高興地笑起來:“好,好,盧小姐快請坐吧。”
那個日本女人——玉旨雄一的妻子平田惠子忙又親熱地拉著盧淑娟坐下。
玉旨一郎又退回到他叔叔後面去了。
這時玉旨雄一又笑著說道:“今天雖然是邂逅相逢,也是非常有緣分的。中國古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我們從日本到這裡就不止是千里了。為了紀念今天的相會,也為了欣賞盧小姐的繪畫藝術,敝人已經讓他們備好筆墨紙張,請盧小姐當眾揮灑一番,以為紀念。不知盧小姐肯賞臉不?”
玉旨雄一話音一住,平田惠子和玉旨一郎馬上指著寫字檯k 的筆紙熱情相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