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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難受的事,所以他坐在那裡就更加難熬。他一口一口地喝著濃咖啡,只盼望他們那激動的感情能快點冷靜下來,談話好早一點告一段落。現在,他趁著盧運啟大笑的機會,忙對王一民說道:“盧老年過花甲,身體雖好也不宜於過度興奮,我們還是告退吧。”

對他這突如其來的提議王一民是理解的。但是盧運啟卻感到有點上下接不著茬兒。他停住笑聲,對塞上蕭眨了眨眼睛,忽然又笑起來說:“我明白了!塞上蕭先生今晚一定有約會,不然不會這樣……好了,老朽現在就端茶送客罷。”他又轉對王一民說,“不知小兒何時拜師為宜?”

還沒等王一民回答,塞上蕭馬上接過來說:“明天晚上,還是我送一民來,由我直接給公子介紹,盧老就不要多操心了。”

“好,一言為定。”盧運啟又對王一民說,“適才我們的話並未說完,得暇還要再談。老朽現在對上邊的活動並不十分在意,他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諒他們也奈何我不得。只是這民眾的議論倒頗堪憂慮,人言可畏,弄不好會壞一世清名啊!”

王一民一聽馬上成竹在胸地說:“您方才說玉旨雄一那個使者來的時候,老伯不是以年老多病,昏聵無能等詞為由給頂了回去嗎?”

“對,是這樣說的。我還說我早已退歸林下,以終餘年,決沒有再出山之意了。”盧運啟一邊說著一邊直望著王一民,他不知道王一民為什麼又問起這話?

“老伯頂得非常好!”王一民一字一板地說,“真是不亢不卑,不緩不急,態度明朗,措詞得體,只是還感到有些可惜!”

“怎麼可惜?”盧運啟不解地直看著王一民。

王一民不慌不忙地說:“可惜只有那使者一個人能聽到,頂多再加上個玉旨雄一。如果能把這態度公之於眾,或用發表宣告的方法,或用答記者問的形式,或者乾脆寫一篇署名文章,公開發表在您自己辦的報紙之上。不就會立見功效,清除非議於一旦嗎?”

“高,高見!”盧運啟睜大了驚喜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對著王一民豎起了大拇指,讚不絕口地說:“世兄輕輕幾句話,就使老朽豁然開朗,茅塞頓開,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我自己辦了一份報紙,並沒想到利用它來解此難題,反被世兄一語道破了。足見世兄聰慧過人,真乃人中騏驥!如果不是生不逢時,遇此亂世,真可以為國為民做一番大事業了!”

王一民一邊說著“過獎,不敢當”之類的謙詞,一邊站了起來。

盧運啟忙又叫人派車,把王一民和塞上蕭送了回去。

13

第二天,塞上蕭把王一民給盧運啟的獨生子盧秋影引見完了,稍坐了一會,就著忙走了。王一民趁著盧秋影送塞上蕭出去的工夫,把這間房子觀察了一番。

這是盧秋影讀書、寫字、學習的房子,所以也可稱做書房。書房裡邊還有間套間,是他的臥室。

兒子這間書房和老子那間可大不一樣。老子那間是古色古香,兒子這間則顯得不中不洋。只見正面牆上掛著一張盧運啟親筆寫的《勸學歌》,字寫的簡直和王羲之的《聖教序》一樣挺勁爽利,如錐劃沙。大概是在盧秋影還小的時候寫的,所以這首歌並不深奧,通俗易懂,有點像功世歌一類的文體,歌日:為學好,不學不好。學者如禾如稻,不學如蒿如草。如禾如稻兮,國之精糧,世之大寶;如蒿如草兮,耕者憎嫌,鋤者煩惱。他日面牆,悔之已老。

田後面題著“守全兒牢記勿忘”。王一民猜想這“守全”大概就是盧秋影的原名了,秋影二字一定是這位少爺自己起的。王一民越看這屋中其他一些東西就越加證實自己的猜想。和盧運啟那張嚴肅的字畫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掛在對面牆上的一張女人照片。王一民認識那是上海電影明星談瑛的近影:燙髮上歪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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