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沉默。
久久,柴玄意才道,“衣物給我。”
圓子示意那侍婢把衣服遞了過去。
柴玄意接了衣物,淡淡道,“你們都出去。”
侍婢們遲疑了一下,紛紛把目光投向圓子,圓子揮了揮手,眾人把熱水和巾布留下,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記憶很輕,柴玄意除了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別的再也不記得了,可是心底某塊地方彷彿漏了一般,冷颼颼的疼。
“宛平。”柴玄意也早已不記得,自己夫人的名字其實叫做李婉順,他只記得今日的這個對他笑靨如花的女子,這個在紙上寫下“莫失莫忘”的夫人。
門外的廊下站了兩排侍婢,風雪呼嘯,圓子看著映在窗上的影子,死死咬著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怎麼回事?”忽然有人低聲打斷了她的沉思。
圓子回過頭來,才驚覺不知何時站了滿院子人,為首的是個三十五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身材清瘦頎長,眉宇間與柴玄意有一兩分相像,卻是柴五郎領著本家的人冒雪匆匆趕來,圓子是柴家的侍婢,自是認得他。
“見過五郎。”
圓子欠身行禮,卻被柴五郎打斷,“不須多禮,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奴婢也不知道,一個時辰前,司參軍親自將夫人的遺體送回府內,並說要立刻進宮面聖,通報此事。”圓子答道。
“司參軍?司承韜?笑話!我們柴家的事,何時需要他一個外人插手!”柴五郎惱怒的瞪著圓子,“你們夫人出府做什麼?帶著哪個侍婢!”
柴五郎生的瘦削,嗓門卻不小,圓子被他呵耳中嗡嗡作響,頓了一下才答道,“夫人一向不喜人打擾,都是一個人待著,因此也無人知道她何時出的府,更無侍婢相隨。”
“什麼?!”柴五郎也聽說過聞喜縣主的性子,聽到圓子的回答,卻也不是很奇怪,他心驚的是,如果真是他們柴家照顧不利,導致隱太子唯一的血脈衝殞命,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不過他旋即又想到司承韜最近在協助刑部辦案,就是柴玄意遭襲的這件事情,也許是與這個有關?
柴五郎想著,立刻吩咐左右道,“立刻回本家,讓大兄關注宮裡的情況。”說罷又轉頭掃了一眼圓子,“都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進去服侍!”
眾人噤若寒蟬,圓子道,“十四郎在親自幫夫人換衣。”
柴玄意在族中排行十四,在本家人面前,為了分清楚,圓子只能喚柴玄意的排行。
柴五郎看著的燈火,沉默了半晌卻沒有去打擾。
約莫在偏房裡等了兩刻,柴五郎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令圓子去請柴玄意。
柴五郎聽見那連線開門聲,便起身站在偏房門口,看著柴玄意一身蕭索的從庭院中穿過,圓子跟在後面撐傘,卻被他落下很遠。
“十四弟。”柴五郎仔細看著柴玄意,一襲淺青色圓領廣袖袍,墨髮披散在身後,就這般煢煢立於雪中,明明是平靜的表情,卻無端顯得孤獨悲涼。
柴玄意方才聽圓子說過來人的身份,便依禮喚道,“五哥。”
“嗯,上來吧。”柴五郎淡淡的應了一聲,緊接著解釋為什麼本家只有他一人來了,“大伯病重,父親憂思成疾,兄長留在家中侍疾,明日天一亮便會過來。”
他說著,旋即想到柴玄意明天也不會記得此事,說了也等於白說,便直截了當的道,“那些是本家帶來僕婢,均知喪葬之禮,今晚暫且先幫你打點一些,明日宮裡得了信,會告知縣主如何安葬……你……節哀順變吧。”
柴五郎嘆息一聲伸手拍了拍柴玄意的肩膀,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其實聞喜縣主死,對於柴玄意,對於柴家,都是一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