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突然就想起於寧第一次跟他表白的時候,死命拉著他的袖口,揚著臉帶著點兒哭腔地問他:“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呢?怎麼就知道我不比林汐妍更適合你呢?”
當時安遠的回答是什麼來著?他完全想不起來了,儘管他的記憶力一向是很好的。
於是,安遠沉默,他緊扣牙關直視著於寧,斟酌自己該對她說些什麼。
如果他是指揮官,他一定也希望由於寧去策反鯨鯊,那樣成功的機率最大。但,他是安遠。從於寧自首那天開始,他就清楚地知道於寧為什麼甘願自投羅網。
如果不是為了他,於寧至少可以躲一躲,把身上的罪責瞞一瞞,甚至,安遠相信以於寧的智商,只要她願意,給她一段時間,她至少可以幫自己洗掉一些罪責的。但她選擇了毫無保留地坦白,心甘情願地配合。
安遠也側面打聽過於寧在諦海收網前一晚的事,如果於寧不主動報告,她應該早已經跟著鯨鯊悄然消失了。但,她把訊息給了歐陽穀。於是,那天凌晨,為了拖住鯨鯊,也為了當場拿到鯨鯊從事間諜活動的有效證據,在於寧進入和鯨鯊的約定地點前,穀子就帶人截住了於寧,並把她當場“逮捕”了。所以,鯨鯊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救走”於寧。
這幾個月來,抓捕鯨鯊的每一次行動,於寧都起到了關鍵性作用。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於寧稱得上是安遠的救命恩人。就像所有人都明白於寧對鯨鯊意味著什麼一樣,大家也都十分清楚於寧做這一切,是為了誰。
“鯨鯊會傷害於寧嗎?”小曦轉頭看向安遠,眼神中盡是焦慮。小曦突然想明白了於寧的身份,卻又不禁對於寧產生了一種憐惜的感情。那天機場的咖啡廳中,於寧抱膝無聲地流淚的樣子,小曦始終無法忘記。
“之前你的配合,足可以功過相抵。這次的任務,我希望你慎重考慮,不要意氣用事。”安遠拉著小曦的手緊了緊,轉而對於寧說。
安遠的語氣,聽不出情緒,非常地公事公辦,甚至比給於寧做筆錄的國安更公式化。只是“意氣”兩個字,安遠說得短促而有力。
於寧看著安遠,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微微揚起嘴角笑了出來。
“放心,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倒是你們,就不怕我被鯨鯊感化了,跟著他一起跑了嗎?他對我,還真的挺好的。”於寧打趣著,語氣非常輕鬆。這一瞬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面前的安遠,是代表他自己,還是政府。但總歸,心裡還是沒來由的暖了一下。安遠終究還沒有蔑視她,這該慶幸吧?於是她就只有俏皮地笑。好久沒這麼毫無防備地俏皮地笑了。
而安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徹底地喪失了道德的優越感。如果以前,安遠一定會大義凜然地說:於寧,要是為了我,你別去,我可不會領情。但如今,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他都說不出那樣的話。他重重撥出一口氣,也是從鼻端,而後疲憊地閉上了眼。
他該說一句“保重”,至少。但是他說不出來。
“於寧,你真了不起!”小曦抽出被安遠緊握的手,給於寧搬了把椅子,想讓她坐下。
“嫂子,不用了。我這就走了。”於寧按住小曦的手,和善地笑了笑。
“以前我為了讓遠哥在任務裡配合我,要是在你們之間弄出過什麼誤會。嫂子,我替遠哥跟你說聲抱歉。鯨鯊的事情一完,遠哥就沒什麼需要跟我配合的地方了,”於寧頓了頓,把笑臉展得更大些:“你們好好過日子,我祝福你們。”
“於寧……我……”小曦尷尬了,於寧的豁達讓她有些侷促。
“嫂子,我以前也說過不少混話,你也都忘了吧。遠哥對你的感情,別說十個於寧,就算十個林汐妍,肯定都撼動不了的。所以,什麼都不用擔心,好好享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