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少年大約看奉京這裡人生地不熟的,非但奈何不了王十三,一舉一動還都得仰仗他,只得放軟了口氣,悻悻地道:“好了,我知道了。反正想再請客也沒錢了。你墊的那錢,等回了江北,我跟姑爺要了還你。”
王十三嘿嘿一笑,就坡下驢:“那到不用,我連命都是我大哥的,些許身外之物,哪用斤斤計較。”
那少年聞言也緩和了語氣:“那就等著你娶妻的時候,我隨份大禮。噝,這奉京的天可真冷,你快去叫輛車吧,在這傻站著幹嘛,萬一將本少爺凍病了,下個月你去應考麼?”
王十三也不氣惱,應了一聲便要去叫車,可這孤雲坊平日進出的非富即貴,誰家沒有個馬車來接送,一時想找個攬活的車還真不容易。
少年凍得瑟縮,突然看到了旁側不遠停了輛馬車,車後還跟了幾個兵士。
王十三知道王光濟的野心,看到當兵的生怕招惹麻煩,躲得遠遠的,少年卻沒有這樣的意識。
他見馬車旁站了三個人,穿戴打扮顯得頗有氣度,其中一個看著同自己差不多大,生得俊美文秀,且在不停地往他這邊看,還當對方有意結交。
家境既好,人又長得美,這樣的人物,實在是令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少年也不例外,凍得哆哆嗦嗦,還遙遙拱了拱手,算是打過招呼。
文笙笑了。
她耳音極好,只聽了王十三和這少年幾句對話,便大致猜到這兩人怎麼回事。
這少年聽稱呼是王光濟的晚輩,在家裡也是嬌生慣養的一個小少爺,大約音律上有些天賦,趁著此次玄音閣收徒的機會,王光濟把他送到京裡來。
若是旁的富商大戶也到罷了,王光濟做這等事,目的肯定不單純。
所以他派了王十三陪同照應。
王十三這個混蛋,抓住了這少年不通俗務的弱處,滿嘴胡言亂語,趁機中飽私囊。
這真是六月債,還得快。
本來這兩人如何,與她無關,可誰叫老鷹巖上那段過節她還記著呢。
文笙邁步過去,不過十幾步的距離,抬腳即到,她來到那少年跟前,抱拳行禮:“這位公子,請了。”
少年連忙還禮。
那王十三一見有人接觸他大哥的內侄,頓生警惕,幾步回來,這時候他也認出了文笙,手指著她驚詫莫名:“你,你不是那……”
文笙沒有搭理他,只是和顏悅色對著那少年道:“適才你二人說話,我無意間聽了幾句。”
少年臉上頓時顯得有些困窘,剛才旁的沒說,王十三一直在跟他哭窮呢,堂堂江北楊家的少爺,真是丟不起這人。
他張了張嘴,待要解釋,文笙已道:“聽你這位僕從說,適才公子在孤雲坊請客花了三千兩,這個我到知道,孤雲坊若真敢這般獅子大開口,早就該關門了,今晚就算是程國公在裡面宴請兩位駙馬以及近百位賓客,也花不了這麼多錢。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不若我陪著你進去找管事的問一問?”
她話音剛落,王十三那裡“哎呀”一聲,大聲道:“竟有這等事。多謝姑娘提醒,我去看看是哪個如此大膽,敢多收大爺的銀子!”
也不和少年說一聲,調頭就往孤雲坊裡邊跑。
那少年再蠢,這時候也知道是王十三在其中搗了鬼,他臊得滿面通紅,咬牙叫道:“王十三,你……好!”
王十三嘴裡“哎”“哎”答應兩聲,頭也不回,腳底抹油鑽進孤雲坊就此不見了影。
能叫這混蛋如此狼狽,文笙心裡就像是三伏天飲下一大碗兌著蜜的冰水,別提多痛快了。
那少年回過頭來,卻見她嘴角含著笑,離得近了才發現對方睫毛生得又密又長,眼睛好像會說話一般,孤雲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