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轉了一下,不知怎的,等她手離了畫紙,眾人再看那個地方,竟然惟妙惟肖趴了一隻振翅欲飛的黑色甲蟲。
這手一出,連不懂畫畫的李從武都發出了一聲低呼。
太神奇了。
白麟遠望著眼前這幅畫神情複雜,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但是因為對方這聞所未聞的繪畫技巧,更因為他發現了,只是因為多了那隻小小的甲蟲,他畫的這幅賞菊秋景便如畫龍點睛一樣,突然變得如此生動。
只是任誰此時來觀賞這幅畫,眼中所見、心中所記都絕不會是他畫的菊花。
第十三章 相約一起去聽琴
文笙神情自若地找水了淨手,又取出塊雪白的帕子慢條斯理將手擦乾淨,白麟遠望她一眼,低頭看看那畫,再望她一眼,心裡的最後一絲不甘也消失無蹤。
他苦笑了一下,澀然道:“閣下畫畫水準極高,多謝賜教,白某心服口服。”頓了頓,又問:“有印嗎?蓋上我叫他們重新掛起來。這樣一幅畫,才真正配得上以滿樓生輝來形容吧。其實我更希望能收做私藏,時時看著,提醒我一山還有一山高,莫作井底之蛙。”
白麟遠言辭坦蕩,文笙便更覺著這人真心可交,笑了笑:“白公子言重了,既然如此,你收著就是。詩詞唱和書畫相交都是雅事,頑笑罷了,不算什麼。”
聽少爺說要將這幅畫再掛出去,灰衣老僕便有些欲言又止,這畫已經大變模樣,經常來歸雁樓的多是熟客,只怕十個上樓經過的,到有九個會好奇問一問,唉,自己家這位少爺腦袋裡除了畫畫就不想別的,絲毫不在乎面子。
聽得文笙如此說,他才鬆了口氣,賠笑道:“這位公子說話在理,少爺,您此番受了啟發,接下來必有進益,等再畫一幅新作給歸雁樓掛著就是,這幅畫這般難得,我到覺著您應該拿給老爺看一看。”
白麟遠無可無不可點了點頭。
文笙也道:“我看你根基打得甚牢,可惜這麼多年似是一直未得明師指點,這也不要緊,以你之心無旁騖,只要放開胸懷,多些歷練,總有厚積薄發的一天,等那時再看這幅賞菊秋景,就會覺著我方才所畫也不過爾爾。”
這會兒雅間裡的氣氛與剛開始時大不相同,白麟遠十分客氣地請文笙入座,問她姓名,又帶著歉意解釋了一句:“白某這幾日因為別的事心緒欠佳,失禮之處萬勿見怪。”
李從武拉了張凳子一旁坐下,心頭暗自得意,這明顯是表妹露了一手把姓白的震住了嘛,看起來,說不定,這典史家的少爺和表妹還真有可能?
文笙早把李家給她謀劃的兩樁婚事拋到了腦後,也沒有留意三哥李從武那怪異的眼神,大大方方相告:“在下姓顧,這是我表兄。”
灰衣老僕還記著先前那大個子說他們住在露里弄:“兩位看著面生,實不相瞞,我家老爺這些年已將離水和附近幾個縣城繪畫稍有名氣的先生都拜訪了個遍,不知顧公子師從何人?”
“是啊,你老師是哪一位?”白麟遠跟著追問,他並不太在意那些與畫畫無關的事,像一旁比文笙高了一個頭的李從武他直到現在也沒有看上幾眼。
“老師他……不是本地人,在當世籍籍無名,我不知道他現下何處,大約此生很難再見了。”文笙有感而發,口氣十分悵然。
灰衣老僕肅然起敬:“竟是一位隱士。”
白麟遠臉上浮現神往之色:“可惜未能有緣一見。不過顧公子你繪畫水平遠勝於我,你來幫我看看也是一樣。”
他去將臨窗長几上的一摞畫拿來,端端正正放到文笙面前,道:“這都是我近期畫的,指點指點?”
文笙笑了,她覺著這個白麟遠十分有意思。
最初聽到傳言,還以為這個人會很難纏,誰知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