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紅葉,看上去並沒有撫琴的雅興,吩咐丫鬟隨從道:“我們沿著這山路走走吧。”
走不多遠,前面樹木掩映中露出一角飛簷,這一大片莊園佔地著實不小。
紫竹突見小姐站住,眼望莊園方向怔怔出神,暗覺不妥。
再一細想才反應過來,那片莊園的主人曾是程國公李承運,莊園南邊是個莊子,北邊是個馬場,而那馬場又被李承運送給了顧文笙。
小姐這是睹物思人了麼,真是的,怎麼哪裡都避不開那顧文笙的影子。
她上前好說歹說,才分散了譚令蕙的注意,離開了那地方。
“小姐,時間不早,不如咱們先回去,明天再來接著逛吧。”
“嗯。”
“小姐,婢子腳都走疼了……”紫竹綠榴一邊一個,仗著譚令蕙平時寵她們,想撒撒嬌早些回去。
“再轉轉的。”譚令蕙這次卻很固執。
一來二去,一行人轉到了楊昊儉的山莊外頭。
楊昊儉舉兵造反,在京裡的賢妃等人全都倒了黴,他的家產盡數被封,這山莊也不例外。
不過在建莊之初,他可是倍受建昭帝寵愛的,山莊位置之佳在整座西山數一數二,裡頭有山有河,修得巧奪天空。
紫竹笑道:“小姐可還記得,二皇子有回請您來赴宴……”
譚令蕙皺眉輕斥:“慎言,什麼二皇子!”
紫竹掩口不迭,吐了吐舌頭,道:“婢子這不是看沒有外人麼,呸呸呸,我說楊昊儉,他想要討好您,卻上了大公子的當,弄錯了您的生辰。”
譚令蕙淡淡一笑,她自然記得,那時候自己還小,還不認得鍾天政,楊昊儉丟了個大臉不說,後來那晚還鬧起了刺客……
譚令蕙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刺客墜河而逃,一直沒有抓到,只聽說是一男一女,男的武功甚好,女的會彈琴。
原來鍾天政和顧文笙那時候就勾結在一起了。
她在眾人護衛下走到了河畔,今年夏秋雨水甚多,河中水流很急。
譚令蕙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來,將琴放在膝上。
她心中鬱結,落指於弦,琴聲悽清,散諸於河面,傳出去很遠。
譚令蕙彈琴,紫竹等人不敢打擾,齊齊向後散開。
只是稍停,兩個丫鬟並四個侍衛驚訝地互望一眼,再向後退。
大小姐今天琴聲有些古怪,絲毫沒有顧及到他們的感受,若離得近了,他們不可避免覺著耳鳴心跳,承受不住。
四個侍衛足足退出了十餘丈遠,紫竹和綠榴更是不濟。
譚令蕙沒有管他們,目注前方,兩眼放空,左手中指用吟,轉動自如,直如“寒蟬吟秋”,右手食指連抹帶挑,如鶴鳴九皋,聲聞四野,帶起一陣涼意。
譚令蕙自己都沒想到,這等地方,這等心境,她竟然摸到了突破的契機。
琴絃“錚”的一聲,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似傳來“嘩啦”流水聲。
紫竹几個不疑有它,怕打擾大小姐練琴,一時未敢過去,停了停,才試著走近,喚道:“小姐?”
可方才那塊石頭上只剩下一張琴,哪還有譚令蕙的身影。
幾名侍衛登時嚇得魂魄出竅,口裡呼喚,一齊圍上來尋找。
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若說有人將譚令蕙掠走,那可真是太神出鬼沒了,再說這附近根本沒有能藏身的地方。
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大小姐表面裝著渾若無事,其實因為最近的流言,心裡已經萌生了死志,趁下人不注意,投河尋了短見。
幾名侍衛紛紛下河去撈人,但河中水流太急,直到半日之後,才在下游找到了譚令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