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抬頭望他,神色有些漠然。
鍾天政竟是以這種介乎於自傷自殘的方式來抵抗《探花》,她能用的,唯有《行船》。
煌煌火光之下,自文笙的琴中突然升起一道透明的屏障,像個巨大的傘蓋一樣張開,擋在了文笙和鍾天政之間。
孔長義不由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上一次見到這等異象,是在玄音閣大比的最後一天,天降大雨,才叫顧文笙琴聲中的諸般防禦現出形來,今天這又是怎麼回事?
那一層屏障雖然若隱若現,但它真的幻化出實體來了,在火光下折射著七彩的光華。
鍾天政皺起眉頭,他的手感覺到了強大的斥力。隔著顧文笙不過尺許,竟再也無法近前。
相持只有一瞬,鍾天政幾乎是立時就判斷出來:這層近乎於實體的屏障。他穿破不了。
於是,他開口道:“要不要看師兄寫給你的回信?輸給我,我叫你看!”
文笙明知道這是鍾天政丟擲的誘餌,絕不可以產生絲毫動搖,否則就是上了他的大當。
可譚瑤華的回信對文笙的誘惑簡直太大了,大到一瞬間她完全無法控制心神,微一晃神間。鍾天政的手已經穿過了屏障,落下來,輕而易舉取走了她的琴。
琴聲止歇。
鍾天政半身染血。手捧“太平”,望著她微微而笑:“你輸了!”
四下裡歡呼聲轟然響起,文笙心中只覺說不出得疲憊,冷冷地道:“把譚兄的信給我。”
這信是真的存在。還是鍾天政杜撰出來。只為引自己分心?
好在鍾天政很痛快,道:“你等我把眼下的事處理了,便拿給你看。”
他轉回身,招呼林英過來。
若換一個主子,林英自是要說點吉利話,恭喜一番,不過對著鍾天政,他多一個字也不敢說。過來躬身聽令。
鍾天政問他:“這個月還有哪天是黃道吉日?”
“啊?”林英瞠目以對,他答不出。
鍾天政沒多等他。自說自話:“算了,時間來不及,下個月吧,下個月我要大婚,著人趕緊準備。你將孔師父好好送回去。”
他轉向孔長義:“鍾某下月大婚,迎娶顧文笙,還請孔師父把話捎回去,大家是敵非友,譚家和玄音閣的人恕我就不請了。”
孔長義同情地望了文笙一眼,都是階下囚,他自問也做不了什麼,沒必要惹怒這瘋子,當即一言不發站起身,低頭跟著林英離開。
大敵當前,怎麼安置文笙卻叫鍾天政有些犯難,眼前這村子位置不錯,離著雄淮關近,他往來方便,只是四公主剛在這裡辦過喜事,就算把人全都趕走了,也叫他覺著犯膈應。
錢平負責的那村子不錯,就是有點遠。
他正想著,錢平帶著手下趕來請罪。
鍾天政親自試過《探花》的厲害,沒有多怪他,給他加派了人手,叫他把文笙帶回去。
錢平大大鬆了口氣,這一次文笙沒有了琴,整座村子十幾戶人家早按鍾天政的交待,找不出任何一種樂器來,看她還怎麼折騰?
鍾天政命令手下整軍,準備迎戰來襲的朝廷軍隊,臨去同文笙告別:“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地傷神,我等天亮去看你。”
文笙冷冷應道:“好,還望你說話算數。”
錢平卻突然想起一事,緊走兩步,追上鍾天政,悄聲稟道:“公子,顧姑娘有把鋒利的短刀,貼身藏著呢。”
鍾天政不以為意:“叫她拿著就是,放心吧,哪怕天塌下來,她也不會學人尋短見。”
錢平不敢質疑鍾天政,自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叫他微微安心的是,文笙情緒很穩定,跟著他回去,一路上半句話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