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抄完自應天塔出來,天還亮著,離眾人約定一起回馬場的時間還早。
文笙決定按陳老所說的,去見一見那“逍遙侯”楊綽。
這麼久了,鍾天政一直沒有將楊綽列入考慮的範圍,肯定是這位‘逍遙侯’有什麼地方叫他看不上眼。
這時候鍾天政還在上課。文笙便去向譚瑤華打聽。
不問不知道,原來“逍遙侯”楊綽竟還真是一位閒散侯爺。往上數幾代,同當今聖上還是同一個祖宗呢。
當然世襲的封號並不是逍遙侯。
楊綽的父親還活著的時候,對這個兒子寄予了厚望,指望著他能重振門楣,最起碼能叫萬歲爺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麼一門親戚。
可這楊綽,你說他沒出息吧,音律上簡直無師自通一樣,早早就成了樂師進了玄音閣,你說他有出息吧,他怎麼就那麼懶呢。
懶得應酬,和老侯爺還走動的權貴人家等到了楊綽當家的時候自然而然就都淡了,懶得出門,平時能躺著不坐著,叫他走幾步路都懶得動,更不要說去什麼青樓妓館花天酒地。
最要命的是,他竟然連媳婦都懶得娶,孩子都懶得生。
老夫人身體硬朗,想起這不孝子就哭,楊綽不堪其擾,乾脆住在玄音閣,連家也不回了。
這樣的一個人,做學生的時候春秋兩試都是混下來的,從來沒上過宮榜,差點把師父氣死,如今自己做了師父,怎麼可能上去打團戰?
所以鍾天政根本就沒有打過此人的主意。
不過楊綽的徒弟很有出息,全玄音閣的樂師都羨慕楊綽有個好徒弟,人家基本上靠著自學,每回考試竟也名列前茅。
叫文笙沒想到的是,他的徒弟就是那位時常在應天塔看到的“小鬍子”卓玄。
楊綽住在南院空弦居,獨門獨院,地方稍顯偏僻。
找楊綽不用約時間,到空弦居找他,基本上都在。
文笙到時,師徒兩個正在院子裡說話。
文笙怕耽誤了人家難得的授課時間,在院門口站了一站。
就聽著其中一人道:“趕緊的,再磨蹭太陽都快下山了,趁著天有陽氣,敲夠這一千下,咱們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另一個人討價還價:“敲鼓那麼累,改成彈琴行不行?”
聲音不大,透著一股子懶洋洋。
文笙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耳聽“藏頭猱”道:“我看看,你叫……顧文笙,小姑娘膽子到是不小,不過你是學生,他是師長,又分屬南北兩院,想正大光明地交手,只有等春秋兩試和大比的時候了。”
文笙趁機請教他:“陳老,不知道此人怎麼稱呼?”
“藏頭猱”奇道:“你還不知道他叫什麼?”
文笙便將她與那老者結怨的經過講了一講。
“他叫烏大元,人稱‘風驚鶴’,乃是國師的記名弟子。”
譚老國師的記名弟子著實不少,多是當年追隨他左右的一些樂師,大約正是因此。烏大元才同鳳嵩川扯上了關係。
生事的師徒倆走了,“藏頭猱”與文笙繼續剛才的問題。
文笙這時候對這姓陳的老樂師隱隱生出了一絲同仇敵愾之意,很是輕鬆隨意地答道:“藏頭猱聲音圓潤厚實。未打弦先猱上,好比胸有遠見料敵機先,至於將聲藏起,令聲無頭,大抵是同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個意思吧。”
“藏頭猱”聞言“噗”地一聲笑,道:“哎呀,這馬屁拍的。叫人好生愜意。好了,給你過了。借書去吧,你要不要也看一下《古平琴歌考》?”
文笙恭敬稱謝。她需要學的東西還很多,琴歌被她排在了後面,不會因為對方一句戲言便改了主意。
不過“藏頭猱”提到這本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