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孔子被困在陳蔡一帶,好幾天沒能吃上飯。一天中午他的弟子顏回終於討到一些米,顏回就用這些米給孔子煮粥。粥快熟的時候,孔子卻看見顏回趁著沒人手都不洗就伸進鍋裡抓稀飯偷吃。孔子假裝沒看見,但等顏回端粥來給他吃的時候,他對顏回說:我剛才夢見了死去的先人,粥飯要是乾淨的話,我想先祭奠了先人再吃。結果顏回連忙告訴他說:老師,這粥飯不乾淨,不能用來祭祀;他是是這樣的,剛才有些煙塵掉進了鍋裡,弄髒了粥,但倒掉太可惜了,我就把髒的那裡抓出來吃了。孔子於是知道,他是錯怪了顏回。他很感慨,告訴弟子們,人們總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眼睛看到的東西其實並不都可信。他說他所依靠的是心,但其實心也不是完全可靠的。”他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黎語蒖等了兩秒,問:“故事講完了?”
徐慕然:“講完了。”
黎語蒖點點頭:“謝謝就講到這裡,您再多講一會我真的要睡著了。”
徐慕然輕輕挑了下眉:“你聽完這個故事,有沒有什麼想法?”
黎語蒖想了下,說:“孔子他老人家說話還挺心靈雞湯的。”
徐慕然嘴角彎了一下:“我知道你已經知道我想要跟你表達的是什麼了。”他湊近桌子,看著黎語蒖,盯住她的眼睛說,“別隻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那不做數!你看到孟梓淵他好像喜歡你,他好像是個好人,這都未必是真的;你看到我總是來煩你,像個壞人似的,這也不是真的!”
黎語蒖在臉上掛起兩抹不耐煩的神色:“你總想給人講故事講道理,我對他人有怎樣的觀感終歸是我自己的事!”
徐慕然沒有受她抱怨的影響,反而眼睛鋥的發亮,亮得就像暗夜中的雷光:“什麼叫‘總’想給人講道理?”他盯住黎語蒖,說,“從武館相遇到現在,我只給你講過這一次道理,其他道理你是什麼時候聽我講的?”
黎語蒖嗤笑出聲:“我吃兩口飯、我看兩天書、我講兩句話,就真的是吃兩口、看兩天,講兩句嗎?一個泛指都要這麼吹毛求疵,徐大少可真是個會斤斤計較的人!”
徐慕然眼裡的光漸漸暗了下去。他默了一瞬後,說:“丫……語蒖,我這樣叫你可以嗎?該說的我都說了,而我所希望的是,能把向你衝過去的一切衝擊減到最低,僅此而已。”
黎語蒖看著他,淡淡地說:“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猶不足恃。謝謝徐大少了,這句話,我剛進城的時候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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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孟梓淵突然給黎語蒖打電話,想約她見面。
黎語蒖什麼都沒問,直接前往雯瑜西餐廳。
他們還是約在以前的那個老位子。
黎語蒖走到座位前,看到孟梓淵時,有點吃驚。
他臉上居然有傷。
黎語蒖坐定在他對面後,輕聲問了下:“怎麼受傷了?”
孟梓淵抬手按了按嘴角,眼底一閃而過幾抹狼狽:“不小心撞了下,沒什麼。”
黎語蒖暗暗中想,那他應該是不小心把臉撞在了別人的拳頭上了。
她看著孟梓淵,問:“找我是不是有事?”
孟梓淵看著她,眉間蹙起深深的溝壑:“語蒖,對不起!”
他看著她好半晌,鼓起勇氣般,說出這樣五個字。
靜默像真空一樣在蔓延。黎語蒖屏住呼吸等待下面還沒說完的半句話。
“我們分手吧!”
呼。
空氣回來了。
黎語蒖看著孟梓淵,點點頭:“好。”
她的回答如此簡短,讓孟梓淵在慚色中不由發怔。
孟梓淵:“你……不問我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