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話寫的,關鍵的陣型那邊還用了詳細的圖畫來表明,因此幾乎一目瞭然。
明德帝翻了兩翻之後便讚道:“這邵棒槌至少在軍隊上,還有兩三分功夫。”他看向跪坐在一旁仔細燃香的林世宣,“文成何以看?”
林世宣字文成。
他笑道:“陛下是知道的,學生於這兵書事物並不如何精通,再者陛下目光如炬,陛下既說了不錯,那臣亦不必再看,一定是很不錯了。”
明德帝被林世宣逗得一陣笑。
他坐回位置上,撫著膝蓋嘆道:“文成是有大才的,還是幫朕看看吧,朕亦是登上了這個位置才知道什麼叫做‘戰戰兢兢,時時自勉,唯恐踏錯一步’啊!”
林世宣這才不再推拒,欠欠身,便將那冊子接到手中來。
只是接過了他也並不立刻翻閱,而是招來一旁的內侍用清水淨手,淨手後又用布巾擦拭,如此反覆三次之後,方才雙手拿起那本冊子,先細細地撫摸著封面,跟著又輕輕翻開第一頁,去看那目錄與開頭。
一旁的明德帝暗暗觀察林世宣的舉動,見其鄭重其事地對待自己遞過去的東西,這便先在心裡頭點了點頭。
林世宣這時已經看了開頭,只聽他笑道:“恭喜陛下,不管其內容如何,至少這本書是邵大人認認真真寫就的。”
明德帝心中自得,嘴上卻問:“何以見得?”
林世宣便解釋:“臣曾見過邵大人的字跡,而這書中字跡與邵大人一般無二,這便可以推斷此書正是由邵大人親筆所著。再次看書籍墨跡,其中並無錯字,這便代表著邵大人寫作的時候十分認真;再看紙張,其上僵白如新,尚有一些異味,可見是剛剛付印而出,但書頁處卻有細小卷邊,不應當是書社的人疏忽,那就只可能是此書在付印之後常被人所翻閱。”
林世宣這時將書按下,笑道:“其翻閱之人,想必是邵大人了。”
明德帝讚歎道:“好個文成,若是剛才不逼你一逼,又叫你蒙過了一次!”
林世宣只推說“雕蟲小技”。
明德帝又問:“既然如此,那文成你看,邵棒槌想去西北之事?”
這就是在問策了。
林世宣頓時一陣沉吟。
當晉王的時候,邵勁的京營對黃煊是個如鯁在喉如虎在臥的心腹之患,但等晉王當上了明德帝,這個‘鯁’、這隻‘虎’的威脅力便大大的降低了,概因明德帝身為至尊,坐擁天下,任是這河山萬里日月皎皎,都是明德帝的,何況區區一個邵勁?
邵勁服軟得夠快啊。林世宣暗自想道。
這些日子以來的那些釘子樣插在明德帝真正掌權前路上的障礙,十之七八已經被邵勁給掃了個乾淨,明德帝就算不會為此動容,但就算是驅策了個野狗,總要丟根骨頭給其一點甜頭,也好給接下去想要靠過來的人一些榜樣不是?
什麼邵瘋子,邵瘋狗,邵棒槌,真信了這些外號的人才是傻子。林世宣不以為然地想。
不拘是那一夜動亂還是邵勁之後的應對,他一一看下來,只覺得這人外邊荒誕不羈,實則綿裡藏針,是個真正揣著明白當糊塗的聰明人——否則對方早在那一夜裡就回天乏術了,怎麼會有現在的能不能去西北一議?
而按林世宣真正的心思,他並不想讓邵勁去西北。
既是是因為那一夜最終沒有按他計劃前行使他微有不悅,又更是因為邵勁在軍事上的才華讓他暗暗警惕——總之如果可以,林世宣並不介意幫著踩一腳,讓邵勁真正跌入深淵,去官職、下詔獄,最後上了斷頭臺。
但問題是現在皇帝並不想這樣快地解決邵勁。
也許是還惦念著對方軍事上的一點才華,想收歸己用;也許是打算如貓捉耗子一樣再好好地玩上一玩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