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沾滿了泥土與石子,臉上也蹭得髒了,還有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給劃出來的細細血痕,剛才拉過馬車的雙手就不用說了,全是淤青與血口子。
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呢。
也不知怎麼有勇氣衝下來。
徐善然的聲音不覺更軟了些,她笑說:“出來的時間可不對啊,怎麼正好看著了這一幕?”
兩句對話之後,邵勁已經捕捉到了自己四下亂跑的思緒,他嘀咕了一句“明明出來的剛剛好,不然怎麼趕得及”,說著又見徐善然雖然和他說話,目光卻一直看著山坡的方向,不由說:“我們要回去的話——”
“怕是得繞路呢。”徐善然說。
沒錯沒錯!邵勁在心裡附和完之後才驚異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天馬上就要黑了,我身上沒有帶火摺子,你有嗎?”徐善然問。
“沒有。”
“這山坡雖說平緩一些,但上面也有許多凹凸不平之處,現在天馬上就要黑了,在夜晚時候,山間裡沒有光亮,走著上坡只怕容易出事。”徐善然便說。
……也太犀利了吧,這真的是七歲的小女孩嗎!
邵勁神色特別古怪地瞅了徐善然一會兒,然後他說:“我們是得繞路,我記得那路也並不太遠……對了,半道上會不會有什麼人過來?”
“什麼人?”徐善然疑問。
“就是——追殺你的人?”邵勁問。
徐善然怔了一下。
邵勁也覺得自己說得太含糊,又具體的解釋了一下:“就是剛才是怎麼回事?那個趕車的人不是你們家的大管事嗎?他為什麼會把你推下山坡之後?待會還會不會再找人來害你?”
徐善然笑起來。然後她一一回答:“那是我祖父的大管事沒有錯。他不會再找人過來的,他如果有心,怎麼會把我推下這條要抖又不抖的土坡?直接衝進車廂裡殺了我不久好了?既然都推下來了,又怎麼還可能再多此一舉的找人下來阻攔我?”
邵勁聽得糊塗了:“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許是祖父的意思吧。”徐善然回答,又說,“我們邊走邊說吧,先往能上去的方向走。”
“你祖父——為什麼?”邵勁吃驚問。
“多半是祖母說了些事,祖父就起了這樣的心思吧。”徐善然回答。她也在想這次的事情。一開始的時候因為祖父的性子沒有察覺不對,但現在倒回頭想,其實事事都有徵兆,首先只能帶一個丫頭便是一點,其次叫丫頭坐在外邊,好讓她能夠落單,也是一點,只怕這斜坡都是被細細找出來圈定好的,只是——
徐善然看了身旁的邵勁一眼,心想祖父再怎麼神機妙算,只怕也算不到她現在沒了丫頭是沒錯,但又跑來了一個男孩子。
邵勁自聽了徐善然的話之後就在沉思,還時不時地抬頭看一下天色,完全沒有意識到,在許多人的觀念裡,他這個半大男孩子可比夜晚的天色要有威脅的多。
兩人就這麼沉默的走了一會,邵勁才突地想起什麼,忙問道;“對了,剛才沒有問,你有沒有被撞到哪裡?哪裡特別痛的?”
徐善然搖搖頭:“沒什麼,隻手腕有點痛,大抵是別到了吧。”
邵勁“哦”了一聲,得了這麼一句話,他的目光就情不自禁地瞟向徐善然的手腕,但那一雙手腕全都掩在寬大的袖子裡頭,連指尖都被蓋得差不多了,他又沒有透視眼,怎麼可能看見底下的情況?
再說現在他在古代,連那句“我會接骨我幫你看看”都不好說……邵勁抬手擦了下有點癢的面孔,只覺得自從開啟車門之後,事事都出乎意料極了,至於什麼“你站不起來我把你揹出去”這樣的預想,更是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
說不出的挫敗啊!邵勁暗自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