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嗎,這也太奇怪了,卻聽墨硯又問:
“當初秦泊南是花多少錢買下你的?”
“沒有用錢。”
“什麼?”
“是我自己白賣給先生的,我對先生說只要先生肯收留我,我可以不要錢。那時候大冬天又沒有地方去,能有一個好人收留我供我吃住就不錯了。”
說到底還不都是墨大人的錯,自從遇見了墨大人以後,除了重逢了先生,剩下的沒有半件好事,她有時候覺得說不定她上輩子欠墨大人的,所以這輩子碰見他時才那麼倒黴。
她以為墨硯會藉機嘲笑她兩句,墨硯卻沒有,這讓她很驚奇。
墨硯又怎麼會不知道她那時候的艱難,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蒙冤入獄,數九寒冬,流放千里,當他得知這個訊息時他一度以為她會死在路上,當時他的心裡只是覺得有些惋惜,現在卻深深地感覺懊悔。當初要是直接將她帶回來也就沒有後面那些事了,當初若是他將她帶回來,現在她依戀的人也許就換成了是他。
“墨大人,”阿依忽然輕輕道了句,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她低聲說,“先生走之前對我說,待回了帝都,先生要收我為徒。”
墨硯聞言愣了愣,接著立刻便明白了秦泊南的用意,止不住在心裡冷冷一笑,淡漠地說:
“那不正好麼,拜了師你就是‘妙手醫仙’的關門弟子,不再是濟世伯府的小丫鬟,這對你不是一件好事麼。”
阿依不語,仍在直勾勾地望著低調奢華的馬車棚頂。
墨硯也不再說話,仍舊背對著她,靜靜地側臥著。
月朗星稀,凜風如刀,長夜漫漫……
朔風凜凜的冬天,真正麻煩的並非風餐露宿,也不是路途遙遙會把屁股顛成四瓣,更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要與墨大人面對面地坐著,忍耐著他陰晴不定的脾氣,還要順便給他做免費的大丫鬟,替他打理日常起居,讓阿依覺得懊惱麻煩又深深地感覺到不適的是每個月姑娘家都會有的那幾天。
他們這次不是跟著大部隊一起走,所以沒有固定的休息時間,趕路或休息都是由墨硯一個人決定的,因此阿依如果想要如廁休息只能自己開口。
她因為不好意思,所以平時儘量少吃少喝以免尷尬,然而特殊時期又不是她說了算的,勉強忍耐反而更添尷尬,因此這段時間裡她每隔一兩個時辰就要漲紅著小臉敲車壁請鍾燦停車,接著滿臉尷尬地跳下車飛奔進旁邊的小樹林裡。
更讓她感覺到焦慮煩躁的是,她幼年時本就身體孱弱,早年又因為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再加上後來數九寒冬被流放千里落下了體寒的病根,儘管平常沒有什麼嚴重的症狀,但一到特殊時期,所有的毛病都出來了。
整個人如被風雪洗過一般,明明車廂內很溫暖,她卻手足冰涼,腰腹冰涼,冷得像被冰封了一樣,並且抽痛得厲害,小腹裡彷彿有什麼在撕扯似的,讓她疼得直咬牙。
以往的這個時候若是先生在,先生必會給她煮暖宮鎮痛的藥茶,可是與墨硯在一起,車上沒有藥材,她對墨硯更是難以啟齒說她肚子痛。偏現在又是冬天,彷彿能吸收外面的寒氣一樣,身體從內到外越發寒涼,四肢已經冷得麻了。
正月過後的第一天時,他們正在去往河西省的路上,阿依蜷縮在座位上,蓋著羊毛毯子,小臉刷白地垂著腦袋,咬著牙根,閉著眼睛,如果能夠忽略她額角滲出的細汗,她更像是安靜地睡著了。
阿依因為不舒服,連墨硯從早上開始就從書卷後面時不時地偷眼瞧她都沒發現,接近中午時,她又一次敲了敲車壁請鍾燦停車,然後也不好意思去看墨硯,一溜煙跳下車,捏著黃草紙衝進路邊的小樹林裡。
這一上午她已經敲了好幾次車壁了,她也很無奈,因為墨夫人送給她的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