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人,你以為你是在和誰說話,至少在這一刻我還是有爵位的,你們墨家護國候的爵位到你父親那一代已經結束了,而你只不過是個正三品刑部侍郎而已。”秦泊南似笑非笑,聲線微冷地道。
墨硯勃然大怒,一雙森冷如冰的眸子裡翻滾著駭人的風暴,恍若千年冰潭的凜冽氣息從那挺拔頎長的身軀裡散發出來,若霜風暴雪一般冰凍了一切,即使連今夜的冬風亦會因為這陰冷而瑟瑟發抖。
秦泊南對這樣的怒意卻不以為意,負著手,唇角含著笑意,淡淡地說:
“墨大人,不如先想清楚了自己心中所想再來與我爭論,如何?”
墨硯冷冷一笑:“你自己又何嘗不是,既然要拒絕,何不徹底遠離她,斷了她的妄念你的妄念,像現在這樣藕斷絲連,你又真的清楚了你的心中所想嗎?”
“自然清楚。”秦泊南淡聲道,半垂下眼簾,掩去了一抹微酸苦澀,“該斷的我自然會斷,不勞墨大人費心。墨大人你還是先想清楚自己吧,解頤她雖然只是一個來歷不明、身世不明、孤苦伶仃的姑娘,但她可不是那麼廉價的,我不喜歡沒有真心誠意卻別有用心地圍在她身邊打轉的人,礙眼。”
他用溫煦的笑容,淡淡的嗓音說出了本屬於疾言厲色的,警告性極強的一句話,最後的兩個字恍若冰山上的風雪,凜冽寒涼刺骨。
他不徐不疾,從容不迫地說完,最後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漠然轉身,揚長而去,凜凜的冬風吹捲起他那淡青色繡著清雅蘭竹花紋的雲錦袍擺,風姿秀逸,儒雅無雙。
空蕩蕩的庭院裡只剩下墨硯一個人,他繃緊了唇角,仰起頭靜靜地望著頭頂上方那一輪皎潔如洗的月亮,颯颯的夜風揚起他那正紫色繡著繁複纏枝花紋的天蠶絲錦袍,冷傲鮮豔,華貴不群。
……
清晨,瑰麗的朝霞染紅了東方,嫋嫋的炊煙從各家屋頂的煙囪上飄出來,空氣中瀰漫著輕紗似的薄霧。
阿依頭痛欲裂地從**上爬起來,抱著小小的腦袋,迷迷糊糊地皺起眉,頭痛腳痛渾身痛連喉嚨也痛,身上還臭烘烘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類似於燒酒的味道,她卻不記得什麼時候喝過酒,腦袋一片空白,努力回憶也只是恍惚回憶到昨天她好像到城西廣場找小赤去了,之後的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想到小赤,她慌忙四處尋找,卻見小赤正盤在**對面的軟墊上吃早飯,一籃子鳥蛋它張大嘴巴一口一個地吞著,圓圓的蛋形從喉嚨到脖子再到腹部,一點一點地在體內滑動。阿依雖然不討厭小赤,有時候還挺喜歡的,可每次看它吃飯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用拳頭敲了敲抽痛的太陽穴,她在想自己好像是喝酒了,怎麼喝酒的卻還是想不起來,怎麼回來的也不知道。喉嚨發乾,她的眸光落在**邊小桌上那隻套著棉套的茶壺上,倒了一碗尚溫的香茶一氣喝進去,身子才舒坦了些,腦筋也清楚了不少。
自**上跳起來,從小櫃裡取出新衣服將身上皺巴巴的衣裳換掉,又重新挽了發,來到門前將房門開啟一條縫,悄悄地探出頭去。阿金果然正在門外守著,見她醒了就去打了洗臉水來,阿依淨了面,又用青鹽漱了口。
阿金端來一碗粥一個饅頭和一碟小鹹菜,阿依坐在桌前穩穩當當地吃了,又問阿金先生和紫蘇大哥都用過早膳沒有,回說用過了,而且全都出門了,沒人在房間裡,並且還說今早軍中慶功宴結束過後,護國候下令休整三日收拾行裝,第四天就要啟程班師回朝了。
阿依點點頭,吃過早飯後也在房間裡收拾了一下行裝,收拾完了以後沒有其他事情做,先生也沒有回來,她想了想,起身出了房間,向藥房走去。不想卻在南北夾道上碰見了面色憔悴,鐵青蠟黃,不成人色的墨礬,她望見他的臉色大吃一驚,驚駭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