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去通知墨侍郎,就說解頤姑娘被召到靈犀殿了……順便告訴濟世伯一聲。”
福祿應下,急急忙忙地去了。
蒲荷郡主凝眉看了楚元一眼,自己丈夫心急如焚地擔心著另外一個女人她心裡自然會有不爽快,雖然那個女人是她也喜歡的阿依,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眸光幽沉地望向高高的宮牆上那一片已經被烏雲遮蔽住。無星無月森黑陰冷的天空,心裡的預感越發不好。
眸光筆直地望向靈犀殿的方向。良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將心底裡的不安暫時排空,希望這些男人能夠想出法子,否則明日天亮,阿依就算不會因惹怒皇上被處死,只怕也要一條白綾將自己瞭解掉。
畢竟是女子啊……
阿依跟在楊讓身後,走在彷彿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內宮長巷裡。
越往深處行走,那一股讓她打從心底裡排斥的討厭氣息越濃厚,被高高的宮牆夾在中間而形成的長巷上鋪著的鑿花青磚已經因為歲月的侵蝕變得滄桑斑駁,被大紅色的宮燈一照,越發顯得詭譎幽深,盯著的時間久了,就彷彿會從青磚底下跳出來一隻鬼躍上來扼住人的脖子一樣,怕人得緊。
偶爾風起時的呼哨聲好似暗夜裡的鬼魅怨靈,將人團團包圍,鑽進人的骨頭縫裡,在本就冰冷的身體內發酵出一陣刺骨的寒涼。
一股風從宮牆上方俯衝下來,自硃紅宮牆的縫隙中捲起一絲淡淡的血腥味與腥臭味,討厭的味道鑽進鼻子裡,讓阿依打從心底裡覺得噁心。
偌大的宮城,連鳥叫聲都聽不到,偶爾有悄無聲息恍若鬼魅一般的值夜宮人路過,在看見楊讓時急忙退到一旁,垂眸屏息地侍立著,等楊讓過去之後才敢繼續前行。
阿依望著那些宮女太監在看見楊讓時,明明沒有犯錯,卻仍舊戰戰兢兢的,就好像只要楊讓看他們一眼,他們就會立馬掉腦袋似的,看來這楊讓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可怕之人,不然也不會被畏懼成這樣。
她的眸子垂下去,心思微沉。
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所以也不費心思去尋找逃跑的路線,認命地跟著楊讓向遙遠偏僻的靈犀殿走去。
先前派太監單獨召見她還好,可第二次楊讓竟然當著楚元和蒲荷郡主的面傳口諭要她入靈犀殿見駕,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皇上壓根就不擔心會被臣子知道他單獨召見她的事,就算因此會有流言流傳出去,他也不在意。
果然是九五之尊的皇上,隨心所欲,唯吾獨尊!
皇上是不用在乎別人怎麼說,可是這一趟對於阿依來說,無論發生哪種可能都是極兇險的。
靈犀殿她聽墨大人提過,是皇上和畫扇公主的母妃的寢宮,也是他們的母妃被打入冷宮之後他們一直相依為命的地方,召見她去靈犀殿,如果是為了想要和她的這張臉敘舊也就罷了,如果是想要……
即使不會發生什麼,一旦今夜的流言傳出去,名節盡毀的她也必定會被唾沫淹死,更何況若真的發生了什麼,那毀失的就不僅僅是名節了。到了那個時候,不僅是她再難做人,即使連墨大人也會因為還沒成親就被戴綠帽這件事弄得顏面盡失,說不定連刑部侍郎都做不下去了。
墨大人今天在大殿上好心地替她承擔下一切,為了她不僅得罪了皇上,還得罪了公孫家,又把公孫三姑娘氣得暈過去了,為了她,他跟一群人作對,而現在她卻正要去靈犀殿給這樣的墨大人戴綠帽。若是待會兒真的發生了什麼,傳出去不僅會毀掉墨大人的名譽,說不定還會毀掉他的仕途,若是仕途被毀,未來也會緊跟著被毀掉,那墨大人這個大齊國最年輕的文武狀元,天之驕子,百年罕見的天才,豈不是要毀在她的身上?
阿依低垂著腦袋,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一陣風吹來,她禁不住渾身一抖,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