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偶爾會想起公孫霖應該已經得到訊息了,他會怎麼樣呢,黯然放手轉而迎娶蒲荷郡主?若是這樣其實也很好,如果公孫霖太一意孤行,濟世伯府反而麻煩。
不過秦無憂自打議親開始便一直悶悶不樂的,這讓她有些擔心。
春節時的濟世伯府異常忙碌,不過忙著的多半都是送禮回禮,秦府似乎的確比別人家人丁稀薄,本家人走人情反倒不如對外走人情多。
濟世伯府素來都是由寇書嫻打理,妾室從來就沒有參與權,及至秦無憂和秦無瑕逐漸長大,漸漸地也開始幫助寇書嫻分擔了一些家務。在這一點上,寇書嫻對秦無憂和秦無瑕一視同仁,無論是秦無憂還是秦無瑕,她都在認認真真地教授她們主持中饋的本事。只不過秦無瑕對這些瑣事很不耐煩,常常搞得一塌糊塗,寇書嫻也就不好太為難她了。
阿依一直都在忙百仁堂建在城外的災民安置所,即使秦泊南不肯讓她插手傷寒疫情,她這一邊還是有人被感染了,好在人數不多,她尚且能控制。然而此時秦泊南卻已經深入雁來山中,在那裡,上千個感染了傷寒的病人正在等待被醫治,幸好經過大夫們的努力,疫病的傳染範圍正逐漸縮小。
今年的除夕註定是不能在溫暖的家裡渡過了,秦泊南因為要帶領家人祭祖所以會趕在祭祖前回去一趟,阿依則直接呆在了城外連吹了好幾天的冷風。
大年初一,是秦泊南的生辰。
天還沒亮阿依就在城外燒起火,指揮暫居在安置所裡的一些身體健康的青年幫助她一起熬了兩大鍋粥,因為城外的災民越來越多,有先時沒進去城的,有進城之後又被趕出來了,更多的則是從平州陸陸續續後湧來的災民。
從破曉時就開始架鍋施粥,結果冗長的隊伍一直排一直排,竟然太陽都過了正午了還有老長的一支隊伍在排隊,並且排隊的人仍在增加。
阿依整整一上午都在舉勺子落勺子,長長的勺子都快趕上她胳膊的長度了。一直這麼不停地舀來舀去,她瘦小的胳膊早已經麻木了,然而舀粥倒粥卻一刻不敢停歇,只要停歇一小會兒,處在飢餓中的隊伍便會出現很大的騷亂。
馬蹄踏地的聲音自遠處傳來,身披玄色繡雲紋風毛斗篷,騎著棗紅馬的秦逸飛馳而來,在隊伍左側離大鍋三步遠的地方勒住韁繩,利落地從馬上下來。
“父親說讓你現在回去一趟,等明天再來。”秦逸走上前,在滿臉憔悴的阿依身旁低聲說,頓了頓,仔細打量了她青白的臉色,不由得有些擔心,問,“你沒事吧,臉色好差!”
“啊?啊!”阿依反應遲鈍地哼哼了兩聲,迷糊的樣子讓秦逸有些無語。
阿依為上前來的下一個衣衫襤褸的災民舀了粥後,才將長柄鐵勺遞給身邊的人來接應,一面用圍裙擦手一面跟著秦逸走到一旁,昏昏沉沉地問:
“逸少爺, 你剛剛說什麼?”
“你不要緊吧?”秦逸覺得她的表情有點怪,臉色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難看,劍眉擰起,下意識有些擔心地伸手要去撫上她的額頭,“臉色這麼差,你是不是生病了?”
阿依卻倒退半步躲開:“我一頭汗。連著幾天沒睡好又沒有時間洗澡,所以覺得有些累。逸少爺你這會兒跑出城來幹什麼?啊,對了,逸少爺你離家出走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秦逸覺得她沒精打采語無倫次的,勉強體諒她的疲累,難得好聲氣地說:
“昨兒除夕祭祖,我自然要回去的。”
“哦,昨晚熱鬧嗎?”
“父親沒趕上年夜飯,於是姨娘們個個稱病,只有母親帶著無憂、無瑕和三嬸一家吃了頓飯,沒意思得緊。”
“大太太和俊少爺沒去嗎?”
“沒有。自打大伯過世,大伯母他們過年時從來不